二十年了,当年被压下的不仅是图纸,更是三十七个拆迁户的安置承诺、上百家中小企业的发展蓝图。
他迅速将资料打包加密,备注“历史遗留问题线索包”,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窗外的法桐叶正打着旋儿落在窗台上,像极了那些被尘封的岁月。
下午三点三十六分,省老干部活动中心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很足,秦守中的额头却沁出薄汗。
他敲了敲桌面,声音比平时高了两度:“有不明势力借历史旧账煽动基层躁动,必须启动‘档案溯源清查行动’。”
“法院系统会统一口径。”周砚舟推了推眼镜,“涉及1998年规划的土地诉讼,一律驳回,理由‘证据来源非法’。”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白知远。
这位退休审计厅长拄着枣木拐杖,背挺得笔直,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泛着银霜。
他在长桌尽头坐下,全程沉默,直到“追责擅自传播档案者”的决议即将通过。
“那份图,是我亲手销毁的。”白知远的声音像块老玉,沉得压人,“若要追责,我第一个站出来。”
会议室的秒针“滴答”走了三圈。
秦守中的钢笔“啪”地掉在桌上,墨水滴在会议记录上,晕开一团脏污。
周砚舟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话来。
白知远起身时,拐杖尖点在地板上的声音,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夜七点四十四分,林昭书房的系统突然发出蜂鸣。
他正盯着时间线图谱上五条汇聚的红线,那上面赫然标着“原省委副秘书长”。
阮棠的投影第一次没有穿旗袍,而是换了件月白长衫,眉眼间多了几分郑重:“‘逆溯协议’完成三级验证,激活‘历史证言交叉验证’功能。白知远的反水不是偶然——他年轻时在销毁单背面写的‘待后人启’,现在被您兑现了。”
林昭伸手触碰投影中的红线,指尖穿过光影,落在书桌上的《青阳区改革试点听证会预备通知》上。
编号“特急-001”的字样在台灯下泛着暖光,像团即将燎原的火。
“门没开,是因为我们还没把墙后的影子,拉到光下来。”他喃喃自语,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道微光穿透云层,正好照在老笔记本的封皮上。
空白的纸页间,隐约有新的字迹在生长,像破土的新芽,带着湿润的生机。
而此刻,市律协档案室的灯光还亮着。
苏绾的指尖悬在一份泛黄的土地转让协议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她身后的落地钟敲响第八下,钟声里混着纸张翻动的轻响——有些真相,该见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