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国猛地站起来，椅子腿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南湖是水务重点区域！”
“可居民选了南湖。”林昭调出另一份文件，“试点方案里写得清楚，执行主体由承接社区所属领域确定。南湖的地下管网归水务管，自然由马局牵头。”他转向马明远，“马局，您看？”
马明远盯着大屏里欢呼的居民，喉结动了动：“行。”
周正国一屁股坐回椅子，张宏明的钢笔在笔记本上戳出第二个墨团。
苏绾勾着唇笑，指尖敲了敲手包：“我去律所查查法理依据，省得有人说程序有问题。”她起身时，酒红色裙摆扫过林昭的手背，像片烧着的云。
天楚律师事务所的落地窗外，梧桐树影斑驳。
苏绾把《行政授权合法性边界研究》翻得“哗哗”响，书签“啪”地掉在“社会参与程序”那章。
她抓起电话：“小吴，把儿童问卷和投票流程图送过来。”笔尖在信笺上疾走，“建议函”三个字力透纸背，末了附上法律顾问意见书，用红绳捆成整齐的一摞。
她抱着文件站在水务局长办公室门口时，马明远正对着电脑皱眉。
“马局。”苏绾敲了敲门，把文件递过去，“您争的是权，居民要的是活路——别让文件比人冷。”转身时，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清脆的节奏，像某种胜利的鼓点。
区政府资料室的百叶窗漏进几缕光，照在沈清欢的发梢上。
她整理南湖片区申报书时，手指突然顿住——“智能监控全覆盖”这一条，原白皮书里根本没提。
她调出通讯记录，昨夜十点十七分，住建局规划科刘科长的号码，和明远集团陆明鸢的助理通了十分钟电话。
沈清欢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调出监控设备采购清单，又比对了试点预算。
她抽出一张便签，用红笔圈出“数据采集权限归属不明”八个字，轻轻夹进林昭的政策简报夹层。
窗外的蝉鸣突然拔高，她抬头看了眼时间，把简报放进林昭的专用文件夹，动作轻得像怕惊着里面的字。
傍晚六点五十五分，林昭书房的台灯亮着。
他翻开简报，红圈里的字刺得眼睛发疼。
系统界面蓝光闪过，阮棠的淡蓝旗袍身影浮出来：“又有人想借你的东风搭私船？”
“那就让他们自己把船划歪。”林昭调出“试点扩权风险防控”模块，指尖敲了敲桌面，“明天开个居民议事会，讨论摄像头录下的画面归谁。”
阮棠轻笑一声消失了。
窗外的雨丝斜织着，打在玻璃上连成线。
远处工地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星星落进人间。
林昭摸出手机，拨通王砚秋的号码：“王主任，明天上午七点四十二分，南湖社区议事厅，麻烦通知三十位居民代表。”
电话那头传来翻日历的声音：“知道了，我这就去贴告示。”
林昭挂了电话，望着窗外的雨。
明天的议事厅里，三十多把椅子会整整齐齐摆成圈，晨雾里的梧桐叶上还沾着雨珠，陈大爷可能会带两包茶叶，李婶说不定要带刚蒸的包子——而那串被点亮的星子，正顺着夜色，往明天的晨光里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