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都城外
黄沙漫漫,行人就像被封存进了鎏金描银的画里,遥不见人烟,迩不明踪迹。
金箔裁就的胡杨林里缓缓走出一队骑着特殊马匹的高大健硕男子。
为首的男人眉目似鹰,环顾如狼,坐在高头大马上,威仪赫赫,但偏偏嘴上叼了片胡杨叶子,瞧着匪气的很。
“尊上,真的不让北都王出城来迎接尊驾吗?”
一匹花斑马了凑过来,与为首神气十足的大马并行,马上的板正魔族躬身请示为首身着黑金色劲装的男人。
男人目不斜视的欣赏远处的风景,悠闲道:“不用,他玉为骨未必愿意出来迎本尊,左不过派个什么手下应付差事而已,通知了也白通知。”
骑在花斑马上的魔侍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蓦的觉得头顶一寒,微一抬眼,却是魔尊黑沉沉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男人吓得立马不敢再多言一个字,讪讪的退下了。
“尊上,你又想生点什么乱子?”
魔晶古岩打造的马车骨碌碌的行过来,男人温雅的嗓音透出马车窗的幕帘,传到舟行川身边。
舟行川看了蔚蓝色的车帘一眼,眉梢一扬,道:“都来了北都了,自然得带点值当的东西回去”
“正好,本尊的护腕该换个新的了,这鎏金织幕野里的‘埋朱颜’就很合适,本尊且去猎上一只,剥了皮带回去做个新护腕。”
“其余的骨头,魔丹什么的赏给底下人,阿侵,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马车里的人咳了咳,嗓音幽幽的飘出来:“没有。”
“提前说好,你要是一不小心又捅了什么大篓子,这次我可不帮你平了,北都王可不会买我这个小辈的账。”
舟行川哼笑了一声,道:“何止不买你的账,玉为骨连我老子生前都想打就打,如今轮到我当魔尊,他更是狂的没边,说不准,暗地里想着怎么弄死我取而代之呢。”
薄暮侵笑了一下,指尖摩挲着手里的玉杯,隔着帘子道:“他不服任何人是事实。”
“可你死了,魔界将再无安宁也是事实。”
“玉为骨是聪明人,为了魅族还能偏安一隅,他会尽力保住你的命的。”
舟行川喉咙里发出一阵闷笑,闭上眼仰头任由如云密织的胡杨叶轻扫过自己的面颊:“理智下的玉为骨当然不会让我死,可理智外呢?”
“野心和膨胀,亦或是任意一个能够牵引出欲望的东西,都有可能成为他要我死的理由。”
“在魔族,没有淡泊明志这种东西。”
薄暮侵:“可玉为骨现在不会,至少两三百年之内不会。”
“被温情削掉一身尖刺的人,早就不是那个不在乎一切的疯子了。”
“温柔乡,英雄冢啊。”
“哼,英雄冢。”舟行川睁开眼,吐掉嘴里的胡杨叶,冷笑一声,嘲讽道:“我看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把他的志气磨没了。”
“丢掉了血性的魔族,还不如趁早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薄暮侵闻言,笑了一声,打趣道:“尊上就那么肯定自己不会成为第二个玉为骨?”
“不论是仙还是魔,在绕指柔情下都会露出尖刺下的柔软,尊上,话不要说那么绝,到了应验的时候,会下不来台的。”
舟行川嫌弃的抖了一身鸡皮疙瘩,怼薄暮侵道:“薄暮侵你说话真恶心,能不能别老整这些死调调,我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一天?”
薄暮侵:“是吗?”
“刚刚的话我录下来了,我很期待尊上你到时候再听一次的反应。”
“需要我提前帮你在魔宫挖个地缝吗?这是我这个发小应该做的。”
舟行川伸手从头顶扯下一大片胡杨条,趁薄暮侵不注意,贱兮兮的一股脑全从窗口丢了进去。
未等自己的装货发小开口骂人,就一夹马腹飞奔了出去。
“找埋朱颜去咯!”
“舟行川!!”
“尊上,您等等属下们啊!”
一阵烟尘四溅,薄暮侵将糊了自己一脸的胡杨叶丢出马车,看着远去的混账,拍着狂咳后的胸膛,嫌弃道:“二十九的大男人还干这个,幼不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