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在他怀里痛哭了一场,将这些年压抑的情绪全部释放了出来,不知何时,两人在大牢只是铺着稻草的矮榻上相拥而眠都睡着了,竟是比以往睡在舒适锦被中的任何一晚睡得都好。
清晨的一线阳光透过高高的气窗照进昏暗的大牢,沈夫人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沈翊然的睡颜,竟然恍如隔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轻轻描摹着他的轮廓。
沈翊然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夫人清亮的眼眸,他很久没有在她眼中看到过如此纯粹的眼神了,自从十年前那件事之后,她的眼中,就只有重重的心事了。
鬼使神差的,沈翊然凑近沈夫人的脸,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沈夫人一愣,脸上竟如少女般慢慢攀爬上一丝红晕。
她翻身坐起,看着头顶的气窗沉默不语,沈翊然也坐起来,从背后拥着她,问道:“在想什么?”
沈夫人幽幽的道:“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我早点跟官府坦白,爹是不是就不用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待十年?而你我,也不用损毁宥林一家人的尸骨,心存愧疚的过这么久,把最好的年华都浪费掉了,翊然,你怪我吗?”
沈翊然沉默一会儿,说道:“婉儿,一切都还不晚。”
沈夫人点点头,转过身子,和沈翊然拥抱在一起,轻声说道:“翊然,我们出去后,将宥林一家好好安葬了吧,等这件事结束之后,你我…重新开始好吗?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沈翊然呼吸一滞,只觉得眼眶有些热,他吸了吸鼻子,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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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午时,杨逸公开审判了这个案子,六扇门总捕头旁听,县衙外人头攒动,几乎整个芦雪镇的人都来了,当他们得知十年前何家大火并非意外,而是邵老爹过失杀人,都唏嘘不已。
再见到邵老爹如今的模样,不少百姓竟然纷纷对杨逸求起情来,杨逸为难的看向云苓,在审判前暂时停了一会儿,和云苓去了后堂商议。
一到后堂,云苓开门见山的问杨逸,“杨大人以为此案该如何判?”
杨逸为难的道:“过失杀人也属杀人,按律虽不致判斩刑,但也应判监禁,然邵老爹这样,关在监牢里也没什么意义,何况我们县衙人手不足,也没人可以分出精力来照顾他,至于沈翊然和沈夫人的包庇罪以及损毁尸骨罪,判处监禁三月,勒令厚葬何家人的骨灰也就可以了,云大人以为呢?”
云苓勾了勾唇,说道:“杨大人所言有理,以云某之见,不如处以一定罚金,判邵老爹在家监禁如何?甚至罚金可以再略微高一些,让沈大善人夫妇也在家监禁,我想这沈大善人家大业大,应该很乐意花这个银子,而罚金可用于修路通渠等有利于民的大事之上,岂不两全其美?”
杨逸惊喜的道:“云大人高见,不过云大人如何得知,下官有修路通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