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其他人都不在,一瞬间,希伯来感觉自己似乎和严先生共同拥有了一个小秘密。
希伯来抱着严景林走过这样静谧的一段路,快到尽头的时候,希伯来看向严景林轻声说:“先生,我们快要出去了。”
严景林在这一声提醒中回过神来,他的目光落在希伯来上方的绿色枝叶上。浓密的枝叶几乎将天空遮盖住,巨大的树荫为地面带来一丝清凉,人在树下的时候,有时就像藏在蘑菇伞盖下的种子。 只剩下点点空隙,日光穿过空隙,朝着上方看去,一个又一个白茫茫的点,有时候能从空隙中看见上方的云朵。
等到离开这片自由的阴影之后,他们将重新迎来其他人的目光。
在渐渐靠近转角的时候,严景林突然开口问:“希伯来刚刚害怕吗?”
不需要严景林多解释,希伯来就明白严景林说的是哪一件事,严先生是在问他,刚刚被居瑟普叔叔家的邻居发现的时候害怕吗。
希伯来回忆了下刚刚的感受,说:“挺害怕的,先生。您知道的,我是一个天主教徒,这座镇上的大多数人也都是,包括您所遇见的那个邻居。我害怕有人会问我,希伯来为何背叛主呢?那一瞬间我甚至想要逃离。我很抱歉。”
希伯来看了看严景林,继续说:“可当您开口掩饰过去的时候,我又突然觉得不怕了,哪怕下一刻被人发现我在说谎,别人说,希伯来爱上了一个男人,也不会让我感觉害怕了。这绝对不是借口,也不是讨好的话,而是您好像带给我了勇气,先生。”
严景林笑起来,眉眼之间爽朗明快,过往的忧愁似乎一扫而去,只余下此时此刻的欢喜。
希伯来听见他的笑声,也忍不住眉眼舒展。
在他们目光相触的时候,一切似乎都停止了,山林的一切都更加温柔。
然而在这片欢喜过后,严景林睁开眼睛温柔看向希伯来,说:“但是希伯来,我不会责怪你的恐惧,更不会埋怨你的掩饰。我虽然不明白一个教徒的虔诚究竟是什么样的深度,但我见过从山脚一路参拜到山顶的教徒。
“因此,我愿意和你一起掩藏这个秘密,是出于对你虔诚信仰的尊重,并不是要求你的愧疚和回报。哪怕,哪怕有一天你后悔,我此时此刻也如此幸福地爱你。”
严景林能够理解希伯来的犹豫,他并不想知道那一刻希伯来在想什么。他只清楚,无论希伯来在想什么都是没有错的。
等到时间再长一些,人们所能接纳的更广一些,或许隐藏在角落里的爱情也能够走在太阳光下,那时候,没有人会投来否定的亦或者是异样的眼光。
希伯来也就不必难过。
“可是先生,”希伯来说,“我那时在想,我不想和您分开。”
希伯来的手紧紧扣在严景林的腿上,某一刻严景林感觉自己被锁住了一样,无法逃离,被落在只有希伯来的地方。然而这种感觉只让他的心中生出欢喜。
希伯来第一次如此直接大胆地直视严景林,他严肃地说:“先生,未来无法预料,那么我向您保证,在这个夏天结束之前,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您。这个夏天结束之后,您如果不离开我,我将永远和您共度此生。我以教徒的名义,向主起誓我对您的忠诚,以及我爱您的决心。”
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