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花园里种着孔雀草花,花朵并不太大,在鲁伯隆也随处可见。黄色的小束花朵将一片绿色花坛点缀成金黄颜色,风吹开花瓣,将花瓣舒展成柔软的模样,金色簇拥着,如同夜晚的星辰掉进了绿色的海洋,星星点点连成一片。在医院满面的白和枯燥的绿中,这里是眼睛的歇息地。
楼下花园里的人站在角落的花坛旁边忙活着,看样子是要播种。希伯来站在窗前看向下方,试图了解医院的领导最终确定了要种些什么花。
九月份播种,希伯来顺着猜过去,金鱼草、米迦勒雏菊、虞美人、矮牵牛、波斯菊……他试图偷听远的距离也让希伯来看不清楚花种的样子。
看着蹲在下方花坛边手拿工具的人,希伯来有一瞬间产生一种,要是我也还在种花就好了的想法。
然而花田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了,希伯来没有过于伤心,只是仍旧免不了一丝遗憾。
“如果去了别的地方,重新把花种起来吧。”严景林望着楼下花坛里的孔雀草说,“就像那些一样旺盛。”
希伯来站在旁边沉默了下,说:“但是它们看起来还是有些营养不良,那些花长势差别实在大,我猜管理的人一定没有把养料撒均匀。”
希伯来叹气说:“这样种植可不行啊。”
听见这一句的严景林忍不住笑了一声,作为一个种花的专业人士,果然是看不惯随便地种植花朵。严景林笑说:“那就去提醒一下吧。就当是为无法沟通的花朵诉苦了。”
希伯来听见这一句的时候眉毛舒展,他手撑着窗台,转身对严景林说:“那我下去看看,严先生帮我看着奶奶,如果贝尔玛奶奶醒了,请一定要喊我。”
“放心去吧。”
严景林望着希伯来的背影离开窗户匆匆赶向门外。
他想起过去的时候,希伯来曾说人类是傲慢的,所有人默认为思维是人类特有的,但在这片丛林与原野之中,或许植物本身也有特别的语言和思维。只是为了一些东西不得不放弃另一些,为了长久的生命力,树木放弃了行走。
因此大片的草丛中此时此刻也说不定有几朵花在谩骂,痛斥着种花人的不用心。
希伯来有时走过花田,在花还旺盛的时候他总是乐于经过,偶尔看见一朵花长势不好,愧疚与惶恐就油然而生,一定要走过去同那朵花道歉。
风吹过花的时候,因为营养不好而格外孱弱的那束花说不定就在骂着:“那个笨蛋种花人,今天放养料又忘记我了!”
从屋子里跑出去,严景林等了一会儿才终于在楼下的花园里看见希伯来的背影。他很是自然地走到两位正蹲在花坛旁边折腾的人,严景林不知道他们在交谈什么,但看起来他们相处得还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个人不认识希伯来的缘故。如果但凡他们打开手机看看别的消息,或许就会从首页的地区推荐里看出些不对劲来。
尽管知道希伯来毕竟会面对压力,但一切就像是失控了一般,连严景林都有些措手不及。
但希伯来从未将坏心情呈现给严景林看,这让他忍不住更加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