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邃敬也怔了怔,问:“不行吗?别跟我说你不会象棋。”
“……我会。”白源说着,走过去拿出那个装着象棋的沉甸甸的木盒及不等邃敬追问,他便恢复常态,将棋盘放到茶几上,再拿过来一张小木凳坐下道:“你坐沙发那边。”
“红棋猜拳?”把疑问先放下,邃敬客随主便地坐下问。
白源点了点头,两人就势猜拳,白源胜出。
邃敬定定看了自己出剪刀的两根手指一会儿,恍然道:“忘了,你是向导,第六感强,猜拳这种事是你们的长项。”
“那红棋给你?”白源问。
“就这样吧,愿赌服输。”邃敬显然不想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多耽误,摆了摆手,示意开始。
两人本来都只是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态参与这局棋,但下着下着,就因为发现彼此势均力敌而逐渐认真起来。等白奶奶出来找电炉子准备摆餐桌上吃火锅用时,就看到两个年轻人如出一辙皱眉盯着棋盘看的表情。她怔了一瞬,随后露出极其温柔又怀念的笑容来,轻声道:“这副象棋可是小源他爸爸留下来的好东西,很多年没人用了,我上次还想着要不要送给隔壁的老谢用呢。”
白源闻言立刻回头看向奶奶。
邃敬则在这一霎终于找到了破绽,“唰”一声把他的车推到最关键的位置,愉快地说:“将军。这次你该逃不掉了。”
白源看向棋盘,自己果然已经四面楚歌,这局没有转圜的途径了。
“既然正好下完了,就吃饭吧。”白奶奶安慰地按了按白源的肩,又回到厨房里忙碌。
“晚点再来一局。”说完这话,白源匆匆起身进厨房帮忙端火锅。
他走开后,邃敬忍不住捂嘴无声地笑开来——之前没一起玩过,他都不知道,原来这位同学眼中的学神还有这么不服输的一面,算是今天来这一趟的意外收获吗?
作为客人,邃敬不好去跟祖孙二人抢活做,便主动负责收拾棋局。
把扁圆的木制象棋一枚一枚装回盒子中的时候,邃敬注意到这些棋虽然据说好些年没用过了,但显然一直有人用心保养着,所有的棋子包括收纳的木盒都擦得干干净净,拿在手上的触感也很温润。盖上盒盖时,他还在盖子内侧看到了一个写得歪歪扭扭的“源”字,显然是白源小时候的杰作。
透过这一盒棋,邃敬就能想象出,当年白源的父亲还在时,父子间的温馨互动。也难怪刚才听他说要下棋时,白源会露出那种惊讶之余又有点怅然的表情来。
觉得自己窥见了白源藏在冷静淡定外表下的一点真性情,邃敬没有说出自己的发现,若无其事地盖上盒子,做到餐桌旁,与白家祖孙二人一起享用普普通通但让人舒服的晚餐。
熟悉的向导就在身边,食物又都是照顾到哨兵感官需求的清淡口味,这一顿,邃敬吃得一点也不勉强,甚至有些过饱。
饭后他以基本等于添乱的行动,在白源欲言又止的神态变化中,跟对方一起洗了碗,然后依约摆开棋盘重开战局。
白奶奶并不懂象棋,只按照平日的习惯打开电视调到在追的狗血剧,看一会儿电视,又看一会儿认真厮杀中的两个年轻人,怡然自得。
等白源与邃敬有些疲惫地从棋局中回神的时候,才注意到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
早就披着薄毯打瞌睡的白奶奶被他俩收拾的声音惊动,睁开眼睛道:“都这个时间了,小邃骑车回去也不安全,干脆住下来吧,反正也不是没住过。”
白源:“……”
看出对方隐约的不情愿,邃敬正准备开几句玩笑就走,窗外忽然响起巨大的雨声,就像谁家盛满的水盆被不小心打翻了一样。倾盆大雨伴随着闪电,眨眼间就形成汹涌逼人的气势,而且完全没有下一阵子就停的迹象。
白奶奶笑着折起薄毯道:“古人有个趣事怎么说的来着?‘下雨天留客’,小源,你换一下床单什么的吧。”
“奶奶……”
“唉,我年纪大了熬不住,先去洗漱休息了。”老人家眯起眼,捶着腰,缓步走向洗手间,压根没给白源反对的机会。
想问邃敬留下来的话,自己睡哪里的白源只好闭上嘴。
而邃敬则大方表态:“不用刻意换什么了,反正上次来时也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