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别和我生气。”
“我没和你生气。”
薛宴辞单腿跪在沙发上,捧着路知行的脸,“那笑一个给我看看。”他偏头躲过去了,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别这样,老公,书房门开着了,一会儿该被孩子们看到了。”
“薛宴辞,你十九岁的时候,答应我什么了?”
“不和任何一个路家人说话,不和他们见面,不靠近他们。”
“但是,知行......”
“没那么多但是。”路知行不容置疑,“同意津海制药厂成为总医院的供货商,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
“老公,咱不说其他的,可那两个孩子一个高中一个大学,现在正是需要花钱的年龄。”薛宴辞小声解释一句。
“尿常规的试纸三毛钱采购,八毛钱出货,一个月八千块的纯利;便常规一个集样器的利润在一块二,津海制药厂一个月从总医院纯收两万六千七,这个收入平均到路家四口人身上是陆仟陆佰柒拾伍,是天津最低社保缴纳基数的两倍,和通纳生物销售内勤税前的薪资一样,还不够吗?”
“路知昂只需要每个月送一次货,这一趟路程三十二公里,开车半小时都不用,还不够吗?”
“路家那两个学生从十四年前开始,每个月就都可以收到这么多钱。等到他们工作,也未必能拿到这个水平的薪资,这还不够吗?”
“十四年,如果不是他们非要拿出所有的积蓄,填给正在坐牢的那两位,那两个学生至于连读书都变得这么困难吗?”
路知行这番话说得跟倒豆子一样快,薛宴辞屏气凝神,从头听到尾,只得出一个结论:他是真的不会再让步了。
“知行,大人之间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咱就当那两个学生是福利院或是基金会需要资助的普通人,可以吗?”
“宴辞,你有没有为我想过?”
路知行这一句话吓到薛宴辞了,尽管她知道这是路知行慌不择口、盛怒之下的一句话,但还是让她觉得特别难受。
薛宴辞自认识路知行的第二天,就开始为他想了,想了整整二十三年。
“知行,我正是为你想过,所以我才同意爷爷提出要给津海制药厂一点儿生意的事,所以我才想着能给那两个学生一点儿帮助。”
“老公,你在路家生活得辛苦,日子过得艰难,我都是知道的。”
“现如今路家那两个学生的日子不比你当年好到哪里去,但他们远不如你有才能,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和天赋走出路家这个泥潭。这十四年也算相安无事,长辈们的事,就在这里结束吧。”
“老公,你换个角度想一想,这也算是个机遇,从此一别两清就是了。”
薛宴辞这四句话,说到路知行心坎里去了。
一是表明了这事是爷爷和她为路知行深思熟虑过后,才做的决定;二是肯定了路知行的才能和天赋,夸奖了他一番;三是承诺了这件事之后,和路家彻底两清。
路知行瞪着眼,“薛宴辞,你不去当个演说家,不去竞选真是可惜了。”
“好了,叶先生,不生气了。”薛宴辞揽路知行到怀里,“这事我交给陈让去办,她会一次性办好,咱们以后都不用再想着这件事了。”
路知行是被哄好了,但他同时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儿。
“我想和姑娘谈一谈。”
“那就谈呗。”薛宴辞压根儿没把路知行的话当回事儿,靠在他怀里,把玩他鬓角的头发。
“想和姑娘谈一谈安全的事。”
“怎么?怕咱家姑娘被坏小子拐走?”
“怕她遇到黄毛。”
路知炅能娶妻,那是因为当时路家还没破落,可路知昂在路家破落后,就成了个实打实的黄毛,竟然也结婚了,孩子还比自家闺女大一岁,这一点,路知行这么多年也没想通。
“哈哈哈哈……黄毛。”薛宴辞笑了好一会儿,重复了好几遍“黄毛”,最后笑到咳嗽了,才被迫停下。
“那就谈呗,又不是什么大事。”
“但咱姑娘十五岁了,是个大姑娘了,我和女儿谈这些,会不会不好?”路知行满脸焦虑,他太害怕自家女儿会被黄毛拐走了。
尽管这么多年过去,路知行也时不时地就提点女儿一下,但从未正式的和叶嘉念聊过这事。
“不会,我第一次生理期结束,就是爸爸找我谈的。”
“爸爸和你谈什么了?”路知行问一句。
“爸爸给我立了三条规矩,说,如果我敢不听话,不遵守这三条规矩,就把我腿打断,扔海里喂鲨鱼。”
路知行很好奇,“都是什么?”
“第一,可以谈恋爱,可以牵手,拥抱,接吻,但在十九岁之前不可以有性生活。因为性器官没有发育成熟,会有感染炎症的风险。”
“第二,不可以和自己不做安全措施,反倒要求女生吃药的男生在一起发生性行为。这种男的不仅没有责任心,更没有道德,不值得被称作是一个人。”
“第三,一旦怀孕,或是生病,要第一时间告诉爸爸妈妈。”
路知行板着脸,“应该再加一条。”
“什么?”
“第一次之前,应该先和对方一起去医院将所有的传染病项目都查一遍。”
薛宴辞点点头,“路老师,其实姥姥和爷爷,还有爸妈,私下查过很多次你的体检报告。”
“没有,咱爸当年来找我谈话,第一天当场采了我八管血带走,转天就寄了一份报告给我,当时我有一点儿柳絮过敏,有几个值偏高,爸爸还特意请了医生给我看病,确认是因为过敏,不是别的、其他的什么原因,才送了我四本生理卫生的书和一句洁身自好的话。”
“爸爸没威胁你吗?”薛宴辞比路知行更好奇。
路知行笑的灿烂,“那自然是威胁了。”
“爸爸说了什么?”
“爸爸说,如果让他发现我有除你之外的其他女生,他会把我头拧下来。”
薛宴辞靠在路知行肩膀上感慨一句,“咱爸真残忍。”这是因为她明白,自己的爸爸薛蔺祯是真的会这样做的。
就像当年的章淮津在事发后的半个月,突然左胳膊骨折了一样。因为章淮津躺在酒店床上时,那个陌生的女孩就躺在他左侧的怀抱里。
“我会比咱爸更残忍的。”路知行说完这句话,朝门外喊一句,“叶嘉念,过来。”
叶知行确实比薛蔺祯更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