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行对着两个儿子笑一笑,看着孩子许愿。
叶家三个孩子心里的榜样、偶像全是他们的爸爸叶知行。为什么是他,全是薛宴辞一手促成的。
薛宴辞在每一个孩子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就不断地反反复复告诉他们,你们的爸爸是全世界最优秀、最厉害的爸爸;孩子稍微长大一点儿,她就带着孩子到公司看路知行工作,给他们讲爸爸叶知行有多聪明,有多会赚钱;等孩子过了十岁,薛宴辞就会选各式各样的体验课,让路知行陪着孩子去玩。
所有这些对于小朋友来说会喜欢的、惊讶的游戏,全部都是薛宴辞带着路知行玩过一遍的。
路知行给三个孩子的所有新鲜感,都是薛宴辞给过他的。
下午颐和园划船,两个儿子真是体力无限,愣是选了脚踏船,在湖面上来来回回地绕了一下午,直至太阳快落山了,才肯回家。
“妈妈,爸爸怎么还不来睡觉?”
“爸爸在忙工作,我们先睡。”
路知行自吃过晚饭,检查完叶嘉念、叶嘉硕的作业,就跑去书房画画了。要论这一家人里谁的体力最好,还得是路知行。
他能陪着两个儿子玩一整天,还能在书房再坐三小时,挺厉害的。
“妈妈,今天我们后面的叔叔、阿姨认出你了。”
薛宴辞扒拉扒拉儿子的头发,叶嘉盛越长越像路知行了,大眼睛,深黑色的眼眸,美人尖,翘鼻尖,圆润饱满的嘴唇,笑起来是小括号形状的。
六岁的叶嘉盛留着和路知行二十二岁时一样的发型,细碎的刘海胡乱散在脑门上,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好看极了。
“没事,爸爸会保护好咱们家的。”
“爸爸说,妈妈你是一位普通的家庭主妇。”
薛宴辞望着儿子清澈的眼睛点点头,“妈妈是挺想做家庭主妇的,妈妈想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伴你和姐姐,哥哥,还有爸爸。”
“妈妈,我不想你做家庭主妇。”
“那你想妈妈做什么?”薛宴辞笑着问一句。
“就像现在这样,做一个超级神秘的人,咱们家也是一个超级超级神秘的家庭。”
薛宴辞听着儿子的话,不觉得笑了一下。叶嘉盛还小,并不知道自己妈妈的职位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妈妈有多少权势。自他记事那年起,薛宴辞就从正部级到了副国级。
这一步升迁,比薛宴辞计划的早来了六年。同样,这个职位有多火烧火燎,她心里也是明白的。为什么提拔她,薛宴辞心里更是清楚不过。
所谋所想所得,皆是路知行手里握着的,这接近八百个亿的三家人的生意以及叶家培养了三代的人才。
“儿子,咱家不神秘。咱家这是隐藏,咱家在十年后,会有一场大变故,现在藏的越好,十年后的存活率就越高。”
“妈妈,十年后我会死吗?”叶嘉盛蛮天真的。
“不会的。”薛宴辞摇摇头,“妈妈会保护好你和姐姐、哥哥,还有爸爸。”
“妈妈,那谁保护你呢?”
薛宴辞将儿子搂进怀里,这个话题太过于沉重了,“妈妈会保护好自己的。”
“妈妈,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叶嘉盛伸着小手将妈妈薛宴辞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握到出汗了,也没舍得放松一下。
“谢谢你啊,叶嘉盛。”
“妈妈,你不用害怕。我和哥哥都商量好了,以后单数日子他保护你和爸爸还有姐姐,双数日子我保护你和爸爸还有姐姐。”
薛宴辞心里颤了一下,家里这些事儿,只有叶嘉念知道,两个儿子并不清楚,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儿子,家里有妈妈,有爸爸,还用不到你和嘉硕呢。”
叶嘉盛探出小脑袋,“妈妈,我和哥哥是男子汉,男子汉就是要保护好女生。”
“儿子,快睡吧,你明天还要练升旗了。”
叶嘉盛睡得很快,小孩子体热,睡得四仰八叉的。薛宴辞拿起床头柜上的书来回翻了好几页,一点儿也没看进去。
叶嘉盛六岁了,按照原计划的时间节点,还有不到十四年了。下一步就该是薛家外迁的关键阶段了,不出意外,第一个槛很快就要到了,是举报,还是谈话,薛宴辞拿不准。
凭借着过去七八年的筹谋,如果这最关键的一步都走的不顺利,那么后面所有的计划都会土崩瓦解,都需要从头再来,代价就太大了。
“媳妇儿,选一个。”
“别这样儿,儿子在这儿呢。”
“给他送回去。”
“别这样儿,答应孩子的事得做到。”
路知行将一把儿竹签放进起居室斗柜的最高处,又拉了薛宴辞到起居室沙发坐下,“不高兴?”
“儿子好像知道咱家的处境了。”
路知行起身到卧室门口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叶嘉盛,确认睡着了,才又返回沙发坐下。
“知道了就知道了吧,早晚的事儿。瞒着他俩这个决定,我原本就是不同意的。”
“再瞒几年吧,嘉硕一门心思要读国防科技大学,该让他圆梦的;嘉盛傻兮兮的,再等等吧。”
路知行点点头同意了,靠在沙发上,宽慰薛宴辞一句,“媳妇儿,别把咱家儿子想的太脆弱了,这俩小子比我还厉害许多,坚强许多。”
薛宴辞侧躺在床上,看一眼路知行,又看一眼叶嘉盛,太像了。
“老公,你真应该小时候就来薛家,给我做童养夫的。”
路知行没搭理薛宴辞,起身到衣帽间找块毯子给儿子盖好小肚子,这小子最近食量大涨,小肚子吃的圆鼓鼓的,睡裤的松紧腰带都勒出印子了。
看着叶嘉盛越来越像自己,路知行偶尔会想起自己在儿子这个年龄段的一些事,很多东西都已经记不清了,但绝对没有叶嘉盛这般好看。
不如自己儿子自信,也不如自己儿子吃的白白胖胖,更不如自己儿子这般活泼开朗,更不如自己儿子可以每天都傻兮兮的,咧着个嘴大笑。
路知行六岁的时候不敢调皮,也不会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觉,更没有机会可以钻进妈妈的怀里撒娇。
那时候的路知行会自己盖被子,自己起床,自己安慰自己不许害怕。
可事实上,他每一晚都会做噩梦,每一晚都睁着眼睛看天花板,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窗外,直到熬不住了,才会自行睡去。
“好姑娘,别看了,我小时候可不如咱儿子这般好看。”
“不可能,你只会比咱儿子更好看。”
“宴辞,我最好看的时期,就是在二十二岁那一年,遇见你的那一年。”
“胡说,你一直都很好看。现在和二十二岁那年相比,毫不逊色。”
……
这场聊天持续了多久,路知行不知道,薛宴辞也一样不知道。自从叶嘉盛搬出父母卧室后,两个人就很少会在睡前聊天了,每一晚都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妈妈,抱我。”
薛宴辞揽儿子到怀里,缓缓闭上眼睛。路知行看看母子俩,将落地灯关掉。
这些年发生过的喜事,做过的美梦,足以将路知行前二十一年所有的痛苦记忆全部替换掉。唯一遗憾的事只一件,妈妈周锦闻没有机会熟知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