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挂断电话。
听着对面电话挂断的声音,顾冲眼眸蓦地阴沉到极致,眸底深处仿佛有猛兽即将冲出牢笼,仿佛有火焰在熊熊燃烧。
但是很快他就偃旗息鼓,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他除了认命,别无选择。
他是从来不抽烟的,可是这一次他却熟练的点燃一根烟。
烟雾模糊了他刀削斧凿般的面庞,也模糊了他隽雅深邃的五官。
一根接一根,烟雾袅袅间,他在筹划着下一次如何拿到他和苏汐的那种视频。
他甚至憧憬着做了这件事情之后,他可以带着母亲和苏汐一起离开,去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小岛,去过与世无争的神仙日子。
他了解苏汐,他知道她也喜欢那种平静无波澜的日子。
但是她不喜欢他。
如何呢?那又怎?
苏汐也不喜欢封经年,后者却能和她堂而皇之过的起夫妻生活,那么,他也一样能做到。
想通了这一点,顾冲就全部身心投入到了下一次的计划中。
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烟蒂,车窗外的轮胎旁也满是烟灰。
终于,他的计划也初见雏形。
*
回到别墅,封经年就快步迎上来,“汐汐,合作顺利吗?”
苏汐抿了抿唇,看着男人贤内助似的接过她手里的公文包,随手放到柜子上,然后弯腰很娴熟的把她脚上的平底鞋脱掉,帮她穿上毛绒拖鞋。
她心里的某根弦仿佛被触动了一下。
“经年,去书房说吧。”
“好。”
到了书房,苏汐把签好的合同递给他看。
合同虽然只有寥寥几张,但是一字之差就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所以封经年看完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
“这合同挺漂亮的。”
“是啊。”苏汐笑了笑,垂眸搅动着咖啡,似乎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封经年整理着合同,脸上浅笑着,看不出丝毫异样,心底却一片黯然。
如意阁里发生了什么事,聂流云虽然没有说,但他也有自己的眼线。
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也是在心里狠狠捏了一把汗,心里也自责不已。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计策,想好了如何让顾冲付出代价,如何让苏汐释怀那件事。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苏汐对这件事竟然只字不提。
甚至应该还让聂流云帮忙瞒着。
封经年捏着文件的手隐隐有些泛白,眼底的情绪明明暗暗。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汐汐,合同很漂亮。但顾冲……”
“经年,”苏汐打断他的话,抬眸认真地看着男人,“今天的合作其实有些波折。你听了可不准生气。”
“……好,你说。”
苏汐于是把顾冲的所作所为简单明了的说了一遍。
她当初让聂流云瞒着封经年,是担心他的表达方式不对,先入为主的添油加醋的说一通,会对封经年的身体状况造成影响。
所以这件事她本就没打算瞒着,只是想亲口对他说而已。
听到苏汐没有丝毫隐瞒的把事情全部说了,封经年先是震惊,而后是感动,最后是自责和愧疚。
他虽然有眼线,但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如今听苏汐再说一遍,他是真的吓了一大跳。
若是顾冲真的得手,得到心心念念的人必定把控不住,没轻没重,肯定会对苏汐的身体造成伤害,最严重的甚至是一尸两命。
一想到那种可能,他就吓得两眼一黑。
同时他也觉得苏汐确实有些冒失和大意了,不过事情已经发生,而且最后也是有惊无险,他还是宽慰道,
“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顾冲这一手也是防不胜防。任谁都是避免不了。不过以后还是要多注意才好。”
苏汐没想到封经年这么宽厚,如果是封玦,肯定醋坛子打翻能把她活生生淹死在里面。
而封经年这里没有醋缸,只有涓涓暖阳,让她心里的那根刺都隐隐消散。
她到底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发生了这种事,心里怎么可能不在意?
她脸上毫不在意,其实心里早就在崩溃的边缘。
所以封玦虽然救了她,可是他不顾及她脸面的一些做法,还是瞬间会让她破防。
让她心里如针扎一般,万箭穿心。
如今封经年的态度和做法才让她恍然明白,错的不是她,见不得光的也不是她,她只是一个受害者而已。
受害者有罪论本来就是一个社会畸形的产物。
苏汐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对上男人关怀和鼓励的眼眸,苏汐又神色淡淡的讲出了照片的事。
“经年,你放心,顾冲手里的那几张照片,我看了。不该露的地方都没有露。就算是流传出去,别人只会说顾冲小人做派,说我没有脑子,当然,嘲讽你的人也是有的,”
说到这里,苏汐咬了咬唇,垂下眸,
她以前名声受损,被骂的也只是她一个,现在却连带着封经年一起被人戳脊梁骨,她很抱歉。
她正想说到时候如果舆论不好逆转,可以公开她和封经年根本就没有结婚的事。
她动了动唇,后面的话刚要开口,她就落入了一堵温暖坚硬的怀抱。
封经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一把把苏汐拥在怀里,温润如暖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傻瓜,别人的议论在我眼里连你一根头发丝都不如。况且错的不是你,谁若是连是非观都没有,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男人的声音很轻很柔,仿佛涓涓细流流进她的耳朵,淌进她的心里。
让她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安慰。
苏汐眼眶瞬间发灼,双手不知不觉间就环上了男人的腰身。
封经年脊背瞬间一僵。
心跳也猛然急速狂飙。
几乎没有经过大脑,他白皙到几乎能看到血管的修长手指就捻起苏汐的下巴,在“咚咚咚咚”的心跳声中,
猛的低下头去。
就在这时,电脑叮咚一下,是重要文件送达的专用提醒声。
苏汐猛然回神,本能想要躲开的瞬间,封经年显然也回过了神,
他的唇在苏汐唇边一寸的位置堪堪刹住。
他直起腰身,脸颊肉眼可见的绯红如血。
不等苏汐反应过来,一阵风似的刮过,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封经年已经端坐在办公桌前,一副认真工作,心无旁骛的模样。
苏汐?
“汐汐,是沈从轩的合同,我看了,相当不错,也很有诚意。他只有一个条件,要和你对接签合同。”
苏汐眸子眨了眨,“他不是不能离开帝都吗?”
封经年有些牙疼,“沈从轩表现良好,所以争取了一天来z国签合约的机会。”
看出封经年眼里的疑虑和担忧,显然是想要回绝,苏汐却笑了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是不可取的。
再说他好不容易争取的机会,不敢再生事端的。不然岂不是自毁后路?”
她坐过去,拿过封经年手中的鼠标,给沈从轩回复了两个字——同意。
沈从轩那边也有母亲的线索,她自然没理由放弃这个机会。
封经年眼中的担忧却深了深。欲言又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