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确的思绪乱成一团,她翻着盒子的手指在颤抖。
两封密旨
她一一确认,都是她与师兄分别三年中她回的书信,按着顺序存放。
师兄都会妥帖存放这些书信,又怎会容不下一只螺钿盒?又怎会在分别时对她那般冷淡?又怎会将书信、盒子都给了祁均?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
卫确的指腹摸索着螺钿盒,视线无意识四扫,落在杂乱无章的书桌上,写了一半的折子、摊开的书,大概是祁均在琢磨事情时弄的,都乱糟糟的堆着。
冷不丁想起师兄也常这样。
遇上事情时,他也喜欢将东西摊一桌子,说这样更易于理清思绪——
卫确猛地一怔。
她揣着螺钿盒疾步走到桌前,哗啦啦的翻着祁均书桌上书册页上做批注的习惯,还有翻的越多,不经意间与师兄的字迹开始变得相仿。
她将圣旨、书信、书册的字迹对比。
书信与书册上的字迹相似,反倒是圣旨上的字迹多了几分锋利。
女人的疑心就是如此突如其来。
无数曾经被她忽略的可疑之处继而连三的涌现出来。
譬如回宫后,师兄不再亲近她。
譬如祁均不会武功,却还能指点她的剑法。
譬如祁均初见就与她的战马亲近。
譬如祁均与师兄种种重叠的喜好。
譬如……
无数念头汇聚再一起,变成了一个令她不敢置信、近乎离谱的真相。
可偏偏就是这么离谱的真相,却能够解开她自入宫后感受到的所有异样。
吱嘎——
书房门被推开,又被轻轻合上。
熟悉的脚步声踏入。
逐渐靠近卫确身后。
在祁均看见卫确手中拿着那个螺钿盒时,他眼底闪过显而易见的慌乱,但很快被压下,“让娘娘久等了——”
“你——”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一人语气恭敬。
一人嗓音嘶哑。
“到底是谁?”
卫确握紧拳头,缓缓转过身去。
祁均呼吸微窒,他只当自己没有察觉到卫确的异样,让自己以为,卫确是因看见了密诏才会如此,语气故意严肃着道:“密诏之事还请娘娘守住秘密,这是陛下作出的决断,他——”
他认真解释着,语气不容置疑。
卫确忽然欺身逼近,扬起下颚,目光犀利的盯向他,一字一句问道:“你是谁?”
二人距离拉进。
堵住了祁均尚未说出口的话。
他沉默许久后,才问道:“是陛下同您说了什么——”
“啪——”
卫确彻底没了耐心,抬起手贴上他的脸颊上,指腹用力的在下颚边缘摩挲着,想要找到一星半点的异样。
祁均眼神慌乱,嘴唇抖了下,嘶哑着声道:“娘娘——”
“闭嘴!”
卫确低声呵斥,嗓音里夹杂着哽咽,手上的动作变得粗暴,“你肯定还贴了人皮面具是不是?!为什么会变成这张脸、要变成祁均,告诉我——”
眼前的男人越是否认,卫确就越是肯定。
但她无论怎么摩挲,都摸不出人皮面具的印记。
情绪濒临失控。
她肩膀佝偻着,眼泪从眼眶里疯狂涌出。
“告诉我啊……你是……他……对不对……”
祁均张了张口,似还想解释。
眼前卫确压抑着的哭声,令他心如刀绞,痛苦到喘不过气般。
是他疏忽了。
他不该让她猜到这一步的。
她明明就能毫无留恋的离开京城,变回那个英姿飒爽的卫女将军。
摸着他面颊的手,一寸寸滑落。
在跌落时,祁均的身体比他的理智先行一步,握住她的手指,晦涩着说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