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姐姐!”安柏吃力地将门口的石板挪开,强风呼啦地吹进屋子,将屋内的一切都吹得摇晃起来,“我找到空了!”
空,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蒙德的年轻人曾经住在这附近。
相比较一些热心友善的居民,他看起来阴沉忧郁,并不怎么受欢迎。
但是实际上,只要你遇到一些困难,并且尝试着向他寻求帮助,他一定会向你施以援手。
他近乎是全能的,他能够轻而易举地破开坚硬的山石、像拿起一张纸一样举起石块、搭建比任何一座石屋都坚固的屋子……
他很少说话,但是只要与他多交流,只要对上那双略微黯淡的金眸,没有人会不喜欢、不去怜惜这个孩子。
几天前,空被贵族抓走的事情这附近的人都知道,并且都非常为他担忧。
尤其是一直与空关系很好的安柏,她很清楚被那些贵族抓去的人都会有怎样的下场。
好一点的,被打一顿丢回来;坏一点的,悄无声息地死去,被不知道丢去哪里。
也正是因此,在今日的大街上,余光瞥到熟悉的金色时,安柏才会激动万分地跑过去,以至于忽略了他身边贵族的存在。
思忆此,她心下一边喜悦于空的出现,一边又有些许惶恐。
只要在这里生活得久了,就都会对蒙德的贵族有些了解,安柏很清楚在刚刚那一瞬间门,自己惹恼了那位先生,甚至在那短暂的两秒里,她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遗言,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被惩罚。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达摩克里斯之剑斩下前的安宁只会加重恐惧。
听到安柏的声音,屋子里原本正在石板上刻画着什么的人擡起头来。
她先是皱了皱眉,年轻的脸上出现一种过于成熟的严肃:“安柏。”
安柏讪笑两下,将身后的石板移了回来。
这下,因为强风而摇摇欲坠的屋内的摆设才消停下来。
琴的表情柔和下来,看着安柏在石凳上乖巧地坐下,才开始问:“发生了什么?空怎么样?”
将在街上遇到了空的情况告诉琴,安柏难掩面上的担忧:“怎么办?琴姐姐,空会不会……”
“别担心,空很厉害,贵族不会放过他这个强者的,相应的,他也不会有事。”琴摇了摇头,神情略微凝重,“现在的问题是,那位贵族会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应该……应该不会吧?”安柏试图说服自己,“我只是跟空搭了句话……”
“不,安柏,你要知道,对于那些贵族来说,一点点不愉快就足够他们为此发疯。”琴叹了口气,“而且,空长得太好看了。”
安柏懵懂地眨眼。
“走一步看一步吧,这几天,你要小心,不要单独行动,更不要走小路,至少为了自己的名声,那些贵族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理由地发难。”
……
由飓风组成的风墙包围着整个蒙德,这既是保护蒙德不被霜雪侵袭的高墙,也是禁锢自由的高墙。
为了不让臣民离开风墙范围,叠卡拉庇安下令在蒙德的各个路口上都设置了守卫,一旦有臣民靠近风墙边缘,守卫便会将其驱赶。
即便如此,就像鸟儿总会向天空翺翔,人内心对自由的渴望也是永远不会被浇灭的。
距离那天的小意外已经过去了五天,五天的相安无事足以让人将那本来就不算什么的小事情放下,就连琴也觉得或许那位贵族早就去找了别的乐子,而没有将安柏放在心上。
这让她放宽了对安柏的管教,连日里一直尽量与安柏同行的平民医师芭芭拉也没再时刻跟着安柏。
这样的放松立刻让本来就活泼乐观的安柏开心了不少,她本就是闹腾的性子,平日里最喜欢的活动就是绕开守卫去到风墙的边缘,隔着风墙看外面一望无际的雪原。
她喜欢看从厚厚雪层里钻出来的、在风雪中转成一个红色的圆的风车菊。
她喜欢看有着深绿枝叶的、看似纤细的杉树挺拔在山壁旁。
她喜欢看风墙的另一边那与蒙德完全不同的景色。
有时候,她甚至会产生一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会不会即使没有叠卡拉庇安大人的统治和庇护,蒙德人也能像风车菊那样坚强地在这风雪飘摇之地活下去。
或许那会很艰难,可是再怎么样,也应该比看贵族脸色讨生活、比被烈风吹得直不起腰来要好吧?
就像也要将蒙德人一辈子困死在这里一般,高塔周围的山地十分陡峭,且就像是一双合拢的手一样将蒙德扣在手心,要从山壁攀上去抵达风墙边缘是几乎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