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正镇守北疆,被匈奴的小股部队缠着脱不开身,等快马加鞭赶回来时,只看见护国寺后山那堆还冒着青烟的黑灰,连块能辨认的尸身碎片都找不到。王妃的陪嫁丫鬟哭倒在他脚边,说最后看见王妃在大火里没了。
“那宫装女人,有啥特征?”廖靖澜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喉咙里像堵着团干硬的棉絮。
“稳婆闺女说:那人个子不高,说话有点漏风,像是掉过牙。左手戴着只银镯子,上面刻着朵兰花。”暗卫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属下在稳婆家后院墙根下挖着这个,您瞅瞅。”
布包里是只锈迹斑斑的银镯子,兰花刻痕还能辨认,只是断了个口。廖靖澜拿起来掂了掂,指腹蹭过那道断口这镯子,他认得,是王妃给贴身丫头,周欢的,当年周欢当时还笑着说:“这镯子是她家的传家宝!”。
“周欢现在在哪儿?”廖靖澜把镯子攥在手心,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
“周欢五年前,就回了乡下老家,听说是得了场急病没的。”暗卫的声音更低了,“不过她儿子还在京城,开了家杂货铺,就在西市口。”
廖靖澜没说话,起身走到墙边,看着那幅落了点灰的王妃画像。画里的人穿着石榴红的裙衫,正低头逗着怀里的婴儿,眉眼弯弯的。
廖靖澜忽然想起:当年王妃在自己出征前,还拉着自己的手说:“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要不你带着我们娘俩一起?”
廖靖澜当时只当是王妃是产后多思,笑着哄了句:“我处理完军务就去接你们!”哪曾想,那竟是最后一面。
“备车,去西市。”他把镯子揣进怀里,转身往外走。靴底踩在青砖上,发出闷闷的响,像敲在自己的心坎上。
廖静平这一阵子,怕廖靖澜受不了,一直来找廖靖澜聊天,要不就是找莫文雅怕莫文雅刚住进固王府不太习惯。
廖靖澜刚走到二门口,就撞见廖静平提着个食盒过来,里面飘出点甜香。“大哥,吃点东西再忙吧,厨娘张妈新做的枣泥糕。”廖静平瞅他脸色不好,把食盒往旁边的石桌上一放,“又查出啥了?”
廖靖澜拿起块枣泥糕,没滋没味地嚼着:“王妃的替身丫鬟周欢当年可能掺和了这事儿。”
“周欢?”廖静平愣了愣,“就是总给你缝护膝的那个周欢?她不是最亲近嫂子的吗?”
“人心隔肚皮。”廖靖澜把糕咽下去,“当年王妃的马车,就是周欢安排的车夫。”
廖靖澜拍了拍廖静平的肩,“你别管了,我去去就回。对了,晚上让厨房做碗海菜汤,给如江送过去,他昨儿说想家了。”
西市口的杂货铺不大,挂着块“老周杂货”的木牌。掌柜的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看见廖靖澜这身打扮,赶紧迎上来:“客官想买点啥?针头线脑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