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沈浪吐出两个字,斩钉截铁,“目标锁定松下、东芝、三菱电机!两条腿走路:一,砸钱,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挖他们的核心工程师!十倍工资起跳,安家费、子女教育、研究室条件,他们要什么,只要不过分,都给!告诉中介,我要的是真能解决问题、带团队的人,不是只会画图纸的!”
他顿了顿,“第二,同步接触他们总部高层,谈技术授权,谈深度合作!姿态放低点没关系,但条件要硬!告诉他们,香江是跳板,背后是整个大陆的市场!这是他们绕不开的蛋糕!”
“不惜代价?”黄有为确认道,他知道这四个字在沈浪字典里的分量。
“对!不惜代价!”沈浪的眼神像燃着暗火,“风扇只是敲门砖,冰箱才是硬仗!我们必须最快速度摸清本地厂的技术天花板、真实成本和供应链的每一环缝隙。钱,不是问题。时间,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离开电器厂那片喧嚣的尘土,车子驶向更靠近市区的观塘。
制衣厂的氛围截然不同。
巨大的空间被分割成条块,缝纫机密集如林的针脚声汇成一片低沉而持续的白噪音。
空气中漂浮着棉纤维和染料混合的独特气味。
流水线上,女工们低着头,手指在布料和高速运转的机针间飞快穿梭,神情专注而疲惫。
厂主陪着沈浪和黄有为在车间巡视,介绍着订单情况,语气带着行业老手的自得:“…主要是出口欧美的大路货,t恤、牛仔裤,量大,走薄利多销的路子,稳当!”
沈浪的脚步在一排正在缝制男士衬衫的工位前停下。
他拿起一件半成品,手指捻过领口和袖口的线头,翻看内里的做工。
针脚还算均匀,但布料手感偏硬,剪裁是最基础的直筒型,没有任何设计感可言。他放下衬衫,目光扫过车间尽头挂着的几件色彩艳俗、钉满廉价亮片的舞台演出服样品。
“利润怎么样?”沈浪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厂长叹了口气:“难啊,沈老板!人工年年涨,原料也涨,鬼佬压价压得厉害!一件衬衫赚个几毫钱,全靠走量撑着。”
沈浪点点头,没再追问制衣厂本身,话锋却陡然一转:“欧洲那边,顶级奢侈品牌的代理权,有门路接触吗?比如定制男装、高级女装?”
“奢侈品牌?”厂长一愣,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随即失笑,“沈老板,您说笑了!那些牌子门槛高得吓死人,代理费天文数字不说,光验厂的标准…我们这条件,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人家要的是百年老店的手工坊,纯手工缝制,一个扣眼都要缝几十分钟那种!我们?”他指了指流水线和埋头赶工的女工,摇摇头,“做做代工,赚点辛苦钱就知足啦!”
旁边的黄有为也微微皱眉,低声提醒:“大佬,这块水太深,投入大,风险高,周期也长。”
沈浪没看黄有为,目光投向车间高处一扇积着灰尘的小窗,窗外是九龙密密麻麻的旧式唐楼。他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深水才能养大鱼。港岛中环,一套千尺豪宅,月租金多少?”
他自问自答,“够这里一个熟练女工不吃不喝干十年!那些买得起的人,穿什么?用什么?这才是真正的利润池。”
他转回头,看着厂长和黄有为,“顶级牌子暂时够不到,没关系。欧洲,尤其是意大利、法国,那些有独特设计、有工艺传承但经营不善的二线品牌呢?有没有可能…直接买下来?”
“买…买下来?”厂长彻底懵了,嘴巴微张。
黄有为镜片后的眼睛猛地一亮,瞬间领会了沈浪的意图——绕过漫长艰难的代理谈判,直接掌控源头品牌和技术!这步棋,跳出了常规思路,野心大得惊人!
“对,物色目标,接触谈判。”沈浪语气笃定,“同时,在本地给我找!顶尖的裁缝、能做高级定制的手工师傅、有想法但可能被埋没的设计师!一个都不要放过!高薪,独立工作室,给他们最好的料子和发挥空间!”
他环视着嘈杂的车间,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挂满精致样衣的安静工作室,“这里,未来不止是车间。它应该有一个响亮的名字,一个代表顶级工艺和设计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