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连滚带爬扑进战壕，钢盔上还沾着战友脑浆。
万全策抓起望远镜，镜片里，数十辆坦克正喷吐着火焰碾过铁丝网，阵地前拒马如同枯枝般被掀飞。
\"告诉炮兵，集中火力轰击坦克履带！\"
他嘶吼着，声音却被突如其来爆炸淹没。
一枚炮弹在二十米外炸开，气浪掀翻三名士兵。
雷震踉跄着扶住战壕壁，看见不远处机枪手被弹片削去半边脑袋，半截肠子还挂在枪托上。
\"娘的！\"
他拔出腰间手枪，朝着最近一辆坦克连开数枪，子弹却在装甲上溅起火星。
\"雷旅长！弹药见底了！\"
后勤官浑身是血冲过来，怀里抱着最后一箱手榴弹。
\"川军的支援还没到.....”
话音未落，一发穿甲弹精准命中弹药箱，剧烈的爆炸将他撕成碎片，滚烫弹片擦着雷震脸颊飞过，在他耳后留下一道焦黑伤口。
万全策突然抓住雷震胳膊：\"组织敢死队，用集束手榴弹炸履带！\"
他摘下染血眼镜，用衣襟胡乱擦拭镜片。
\"我带一队从右翼迂回，你守正面......\"
\"胡闹！\"
雷震粗暴地打断他。
\"你是参谋长，得活着把战况传出去！\"
他扯下腰间仅存三枚手榴弹，塞进万全策怀里。
\"带着剩下兄弟往广福镇撤，我来断后！\"
就在这时，阵地后方突然传来更密集炮声。
鬼子增援到了。
炮弹如雨点般砸在阵地上，战壕被掀翻，泥土混着人体残肢漫天飞舞。
雷震感觉耳膜生疼，恍惚间看见万全策被气浪掀翻，重重摔在战壕壁上，嘴角溢出鲜血。
\"雷旅长！西北方发现鬼子步兵！\"
通讯兵嘶吼带着哭腔。
雷震爬上坍塌战壕，只见黑压压的鬼子步兵端着刺刀，在坦克掩护下如潮水般涌来。
他摸出最后一颗手榴弹，转头对身边仅剩的数百几名士兵喊道：\"兄弟们！咱们是教导总队！就算死，也要让鬼子知道东国军人骨头有多硬！\"
万全策不知何时又爬了起来，他的军装破破烂烂，胸前一片暗红血迹。
\"算我一个。\"
他笑着举起手榴弹，镜片后眼神平静得可怕。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扯开弹弦，朝着最近的一辆坦克扑去。
爆炸声响起瞬间，雷震仿佛看见南城的梧桐大道，看见军校里意气风发学员们。
下一秒，剧烈气浪将他吞噬，世界陷入永恒的黑暗。
陈家行阵地尸横遍野。
燃烧坦克残骸冒着黑烟，战壕里堆积着层层叠叠尸体。
幸存士兵们或躺或趴，伤口汩汩冒着血，却再也没有力气包扎。
一个满脸稚气小战士抱着牺牲班长，喃喃自语：\"班长，咱们的子弹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