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主任,罗世金是倒了,可天河这个摊子……几十万工人的生计这要是处理不好会出天大的乱子,这个担子我们西江省政府……怕是担不起啊。”
这番话既是求助,也是一种变相的施压。
吴凯泽在告诉沈风,你把天捅了个窟窿,现在你得负责把它补上。
沈风明白他的意思。
“吴省长,请你放心。上面派我们来不是为了搞垮一个企业,是为了铲除毒瘤,让企业更健康地发展,工人的利益我们一定会放在第一位。”
第二天一早,沈风没有去省政府开会研究善后,只带了韩佳军换上一身便装,开着一辆最普通的大众车径直驶向了天河煤业最大的矿区——红旗一矿。
车子刚到矿区门口就被一群情绪激动的工人围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
“罗董被你们抓了是不是想让我们都下岗没饭吃!”
工人们充满敌意、怀疑和绝望。
他们不关心下游村庄的污染,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工资还能不能按时发,这个家还能不能养得活。
几个罗世金的死忠分子是保卫科骨干,昨天刚从局子里放出来,混在人群里大声地煽动着。
“兄弟们!别信这些当官的!他们把罗董抓了就是要搞垮我们天河!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跟他们拼了!”
眼看人群就要失控,韩佳军下意识地往前站了一步将沈风护在身后,手已经摸向了腰间。
他厉声喝道:“都退后!”
“佳军,回来。”
沈风推开韩佳军,独自一人朝前走了几步,直接面对着那些情绪激动的工人。
“我知道大家现在心里慌,怕没饭吃,怕养不活老婆孩子。”
沈风没有说任何官话,开口就是最实在的人情。
“罗世金犯了法,自有国法处置。但天河煤业是国家的,是你们几代人用汗水和性命换来的,谁也搬不走,谁也搞不垮。”
他看向那个带头煽动的保卫科骨干脸上。
“我今天来不是来跟你们耍官威的。我只想问大家几个问题。”
“罗世金跟你们说他拿赚来的钱是为了让大家过好日子,那我想问问,红旗一矿去年利润多少?你们的奖金涨了多少?你们的养老保险是按最高标准交的吗?”
“你们再看看自己住的房子,看看你们孩子上学的条件,再想想罗世金的家人在国外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他拿你们当兄弟,还是当给他看家护院的狗?”
沈风的话扎在工人们的心窝子上。
人群的鼓噪渐渐平息,慢慢成了一片死寂。
人都在心里算着那笔被忽略了太久的账。
那个保卫科的骨干还想狡辩,涨红脸吼道:“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没有罗董,我们连饭都吃不上!”
“没有他,你们只会吃得更好!”
沈风的声音突然拔高:“因为那些本该属于你们的血汗钱,不会再被他拿去填自己的窟窿,不会变成他子孙在海外的跑车豪宅!”
说完,他不再理会那些人,转身对韩佳军说:“去矿上的食堂告诉师傅们,今天中午我请客。就做猪肉白菜馅的饺子,让兄弟们吃顿饱饭。”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想过无数种可能。
或是强硬的镇压,或是空洞的安抚,却唯独没想到是这样一句朴实无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