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皖南,山色斑斓,空气里带着稻茬和泥土的清香。程长赢站在一片刚收割完的稻田旁,看着远处白墙黛瓦的村落,眉头却微微锁着。他身边站着的是长赢集团新成立的“乡村事业部”负责人,年轻而充满干劲的赵小雨,以及几位神色拘谨又带着几分审视的当地村干部。
“程总,您看,这一片地势平坦,交通也便利,按照我们最初的规划,可以打造一个高端的‘山野度假别墅区’,配套高尔夫练习场和温泉酒店,回报率非常可观。”赵小雨指着手里的规划图,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这是她独立负责的第一个大项目,急于证明自己。
程长赢没接话,目光扫过田埂上几个正在捡拾稻穗的老人,他们佝偻的背影与这片即将被推土机碾过的土地,形成一种刺眼的对比。他弯腰抓起一把略带潮湿的泥土,在指间捻了捻。前世的记忆碎片翻涌上来——他见过太多这样被“开发”的乡村,推倒了老屋,建起了千篇一律的仿古商业街,原住民拿着微薄的补偿款搬进安置房,土地和灵魂一起被抽空,最终只剩下喧嚣过后的落寞和文化的断层。
“王书记,”程长赢转向那位年纪最大的村支书,语气平和,“如果咱们村不搞房地产开发,您觉得,乡亲们最想留住的是什么?最盼着的又是什么?”
村支书老王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位身价千亿的大老板会问这个。他搓了搓粗糙的手,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和村口那棵巨大的樟树:“咱这地方,穷是穷了点,但山好水好,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也多,竹编、制茶……年轻人是都跑出去打工了,可我们这些老家伙,谁不想守着这山这水,看着村子活起来,娃们能回来呢?”他叹了口气,“可光靠种地,留不住人啊。”
程长赢点了点头,心里有了底。他环顾四周,目光坚定起来:“赵总监,之前那个别墅区方案,毙掉。”
“程总?!”赵小雨愕然,脸上血色褪去。
“我们不能当乡村的掠夺者,要当合伙人。”程长赢把手里那把泥土放回田里,拍了拍手,“乡村振兴,不是把城市的水泥森林复制到农村。它的魂,是产业,是文化,是人。”
他脑海中,一个全新的“归田园”综合体模型迅速清晰起来:
“第一,不搞大拆大建。成立‘乡村合作社’,我们长赢以资金、技术和品牌入股,占百分之四十九。村里以土地、民宅使用权和劳动力入股,占百分之五十一。风险我们扛大头,收益村民拿大头。”
“第二,产业先行。投资建立现代化茶业工坊和竹艺设计中心,请非遗传承人当老师,也请顶尖设计师来,把咱们的茶叶、竹编,变成城里人抢手的精品、艺术品。线上直播,线下体验,品牌我们一起来打造。”
“第三,激活空间。把那些闲置的老宅子统一租下来,不是拆,是‘微更新’。内部做成符合现代人居住标准的精品民宿,外面保持原汁原味。让游客来了,不是看假古董,是体验真生活。”
“第四,农民变股东。愿意回来的年轻人,优先培训上岗,在茶坊、民宿、农场工作,还能享受合作社的年终分红。我们要让种地、做手艺,重新变成一份有尊严、有奔头的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