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的暴雨裹着腐锈味的毒潮,像无数根细针扎在临时工棚的铁皮顶上。程长赢站在棚口,战术靴尖碾过地面积水,溅起的泥水在裤腿上洇出深褐色的污渍。棚内传来老吴的嘶吼,混着雨声撞进耳朵:\"程总!检测报告!那批钢筋...全他妈废了!\"
推开门的瞬间,混着铁锈与霉味的湿冷空气扑面而来。五十来岁的工程总监老吴正攥着张皱巴巴的检测单,指节因用力泛白,纸张边缘被雨水泡得发毛,像团浸了血的破抹布。\"腐蚀速率每平方厘米每小时0.3毫米!\"他嗓音发颤,\"正规钢筋在这种毒雨里撑不过三天,咱们之前囤的那批...泡烂的面条都比这结实!\"
几个年轻工程师挤在桌前,有人狠狠捶了下木桌,震得搪瓷杯跳起来:\"沈哲瀚够狠!连建材渠道都卡死了!这是要活埋咱们在这毒泥里!\"
程长赢的目光扫过检测单上的红章——那是第三方机构的钢印,数据不会作假。他转身看向窗外,雨帘里的工地像头垂死的巨兽:刚浇筑的地基泛着青灰,钢筋骨架歪歪扭扭,活像被抽了筋骨的骨架。
前世记忆突然翻涌。他想起2038年,同样是这片雨林边缘,一支失踪的工程队曾在废弃矿洞里发现过军火库。洞壁上刻满弹痕,岩缝里渗着暗红的血锈——那是三十年前某场秘密战争留下的痕迹。
\"面条?\"他开口时,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那就让沈哲瀚看看,咱们怎么用'面条',撑起一片天。\"
老吴的瞳孔骤缩:\"程总,您是说...秃鹫谷的老矿洞?那地方邪性得很!我听老辈人说,底下埋着吃人的军火——\"
\"坐标发你终端。\"程长赢打断他,指尖在战术平板上快速划动,\"半小时内,带二十个最能扛事的兄弟,重型卡车、液压剪、防化服,全给我备齐。\"
秃鹫谷的雨比工地更凶。老吴的卡车碾过泥泞的矿道,车灯照出洞壁上斑驳的弹痕。腐锈的硝烟味混着某种陈年血腥,熏得人喉咙发紧。当液压剪剪开洞口的锈蚀铁栅时,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洞内纵深足有两百米,层层叠叠的炮弹壳像凝固的浪涛。155榴弹壳泛着幽蓝的铜绿,装甲车残骸的履带扭曲成狰狞的蛇形,断裂的炮管斜插在\"山丘\"上,炮口还沾着凝固的弹渣。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金属粉尘,每吸一口气都像在吞咽砂纸。
\"我...我爷爷说过,这儿埋着当年打鬼子的炮兵连。\"一个年轻工人攥着安全帽,声音发颤,\"他们说...这些铁疙瘩,都是用战士的血铸的。\"
老吴没接话。他抄起液压剪,剪断缠在弹壳堆上的藤蔓。当第一枚炮弹壳被吊上卡车时,金属摩擦声惊飞了几只雨林夜枭。工人们突然安静下来——那些被雨水泡得发胀的弹壳上,竟隐约能看到模糊的刻痕:\"张卫国 1944.7李铁栓 1944.8\"...
\"他娘的。\"老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原来是老兵们的遗物。\"
程长赢站在洞外,听着运输车的轰鸣。他摸出兜里的檀木佛珠,素攀大师送的那串,此刻正贴着皮肤发烫。前世他见过太多被遗忘的牺牲者,他们的名字刻在断碑上,埋在荒草里。这一回,他要把这些\"面条\",变成守护生的盾牌。
长赢工地的熔炼区,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电弧炉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橙红的钢水在炉内翻涌,像凝固的岩浆。程长赢站在操控台前,额头渗着汗——钒粉的比例、熔炼温度、冷却时间,每个参数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这些数据来自他前世偶然得到的《特种合金冶炼残卷》,此刻成了扭转乾坤的密码。
\"温度提到1650c!\"他对通讯器吼道,\"钒粉按0.8%比例投放!\"
工程师们像上了发条的齿轮。滚烫的钢水被注入特制模具,冷却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当第一根再生钢筋被龙门吊吊起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它通体暗黑,表面布满炮弹壳熔合后的肌理,像凝固的火焰,又像战士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