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1 / 2)

波斯舰队要想抵达温泉关,必须经过一段漫长而曲折的海峡。

“该死的天气,该死的海雾,”一名波斯船长站在甲板上发牢骚,“难道就不能来点风,把这鬼玩意儿卷走?”

“你知道的,这个时节有海雾很正常。”他的副手安抚道,“海雾至少比风暴好,这样浓的海雾,还能遮蔽舰队的行踪。你看我们在海峡里行驶这么多天,都没有任何人来阻拦,说不定等我们登陆,希腊人都不会发现我们的军队。”

船长扶着船帮喃喃:“那就算我太敏感吧,这种天气总让我觉得心里不安稳,好像随时会有什么东西从雾里冒出来。”

他深深地望进雾里,总觉得四周太安静了,只能听见前后舰船的桨手划桨的声音,却又看不清周围舰船的全貌。

这让他心里有些惴惴,总疑心身边的舰船还是不是他们波斯的?如果是希腊人悄无声息地包围了他们呢?

但转头他又将这个想法抛开,毕竟希腊各城邦从没团结过,他才不相信这些希腊人能化敌为友到毫无保留地将自家舰队统统开来战场,让自己的老家暴露在身后。

这样一想,他安心许多,嘴角也挂上轻松的笑:“很快我们就将抵达港口了。等战斗胜利,你准备带点什么战利品回去?比如一些漂亮的雅典女仆?”

副手嘿然一笑:“最好是女贵族,不过像这样的好货色,基本都会被——”

“哒!”

一声金属砸落到船板上的声音,打断了副手的话。

紧接着是球状物在甲板上滚动的声音:“骨碌碌碌……”

船长几乎是立刻瞪大眼睛,看着那颗从海雾中突然抛至船上的小球,伴随着甲板的随波摇晃,一路滚到他的脚下:“这什——”

“嘭!”

“嗞……”

炸裂的小球蓦然喷出白色浓烟,几乎和海雾融为一体。

船长只来得及一脚把它踹开,双腿就是一软,噗通跪倒在甲板上,紧接着这股麻痹一路蔓延至全身,最终将他笼罩在无知无觉中,轰然倒下。

副手几乎在刹那间大喊起来:“小心敌——唔!”

船长的想象成了真实,十来个脑袋长得像苍蝇一样的人从海雾中翻上甲板,其中一个扭过头,大而无神的苍蝇眼睛望过来,紧接着狠狠扣住了他的喉咙。

“咔!”

副手还在奋力挣扎,下一秒就在敌人结实的臂膀中歪歪倒倒地瘫下,脖颈扭成诡异的角度。

甲板上的士兵们终于反应过来,抓起武器吼着向敌人发起进攻,然而缠斗间,更多的黑色小球从敌人的腰间掉落,在甲板上骨碌碌滚了一地,片刻后齐齐嗞出更加浓密的烟雾。

纯白的海雾与迷烟遮挡了甲板上绽开的血色。

惨叫声总是戛然而止,倒地声不绝于耳。

斯巴达士兵们沉默而迅速地扫荡了整个船舱,收起披风、只穿着盔甲的他们,就像冷硬的死神部属,从迷雾中来,用死亡与寂静震慑着甲板上的这一方战场。

阿卡一脚踹开通往船舱的木板,扶着面具跃下木门,片刻后有些沉闷的声音从甲板下传来:“涅琉不在这艘船上。”

“那就去下一艘,”雅辛托斯听了下隔壁舰船鬼哭狼嚎的声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海因他们又在做些没意义的事浪费时间。”

按照他们原定的计划,应该是以最快的速度,清扫尽可能多的波斯舰船。希望能尽快找到涅琉,争取把人救回来。

毕竟,尼刻已经率领着同盟军的舰队,等待在温泉关的港口,一旦波斯舰队进入同盟军的攻击范围,就会发起一场冲撞战,到时候找人可就难了。

雅辛托斯叹气:“而且没了他们,我们想在海雾中前进可就难了——阿卡,能不能让你的鹰过去提个醒?”

“……”阿卡原本扶着木门边缘,准备翻上甲板,闻言动作微微顿住,看了雅辛托斯一眼,似乎有几分无语,“怎么提醒?”

雅辛托斯就是随口促狭一下:“叨他们几口?”

“……”阿卡面无表情地收回眼神,双臂微微发力,跃上甲板,纯当什么屁话都没听见。

留给雅辛托斯见缝插针插科打诨的机会并不多,他们随着士兵们一起划下船边的绳索,坐进轻便的小船,经验丰富的海盗立即滑动船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海雾中精准找到方向,将他们带到下一艘波斯舰船下。

波斯舰队像从冬眠中惊动的长蛇,甩动着有些昏沉的头脑,试图抓到袭击它的蝼蚁。

然而他们的舰船实在是太大,数量也太多了,反而难以寻找、应对驾驶小船发动袭击的海盗和斯巴达士兵。

他们只能尽快让舰队聚拢起来,但这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整齐排列也意味着难以躲避海峡中的暗礁。

波斯人的舰队开始靠拢收缩,雅辛托斯和海因率领的军队和海盗却没有停下。

烟雾弹在波斯人的甲板上不断滚落,凭借着迷雾和强悍的战斗力,他们从外向内、从后往前地蚕食着波斯人的舰队。

波斯人的舰队迅速靠拢,却反而更方便了斯巴达士兵和海盗们的行动,并且,很快地,在波斯舰队的尾端,驾驶着真正舰船的斯巴达海军也咬了上来。

红色的船帆在桅杆上缓缓展开,斯巴达舰队如同一艘艘鬼船,从海雾中崭露出头角,烧着油的火箭被士兵们架上巨弩,齐齐射向为了躲避袭击而聚拢的波斯舰队。

被火箭射穿甲板的舰船猛烈晃动,雅辛托斯扶着桅杆:“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斯巴达舰队追上,就意味着他们的计划已经进入到第二步。

很快波斯舰队就会因为不堪其扰被迫加速靠岸,尼刻将率领着同盟军舰队发起攻击,他们可没法在被撞沉的舰只里找到涅琉。

雅辛托斯望着迷雾喃喃:“天,希望涅琉不在舰队里,或者已经驾着小船逃开……”

…………

波斯舰队。

沙利将军乘坐的舰船被里三层、外三层地护在最中央,即便如此,仍然无法完全避免海战带来的动荡。

沙利将军在船上暴怒:“该死的海雾!该死的希腊人!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这个时候、从这个海峡路过?”

“不知道,”副官也皱着眉,“但在海雾中偷袭?还有那种奇怪的烟雾球?这行事作风更像海盗——可他们战斗起来却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沙利将军愤怒无比:“怎么?到现在这个地步,你还想用遭遇海盗来安慰我?!堂堂波斯舰队,被海盗逼成现在这样,比被希腊人逼退能强到哪去?而且他们挂起了斯巴达的船帆!”

沙利将军气得从座位上跳起来:“看看他们在干什么!那些斯巴达人,拿着从我们波斯掠走的巨弩,对付我们波斯的舰队!呸,这群不要脸的盗贼!”

副官却猛然间意识到什么:“等等……斯巴达?”

他对自己的脑海里突然冒出的怀疑有些难以相信,但又忍不住不去想,憋了几秒后,终于绷不住开口:“您觉得,这会不会和军师有关?”

人都是这样,一旦产生某种怀疑,回看过去的每一件事,都好像藏着什么蛛丝马迹。

副官没将猜测说出口前,还觉得这挺荒谬,但真正讲出来后,又越发觉得或许这就是真相:“除了军师,还有什么人有任何理由向希腊人泄露我们的行军计划呢?仔细想想,军师平时很少参加我们的军事会议的,可那天偏偏就抱着弩.箭坐在旁边,您一问,又说出那样听起来格外精妙的计划,是不是早有图谋?”

“这不可能,他被斯巴达人杀了全家、逐出领土……”沙利将军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有那么一块,开始相信这是真的了,或者说,希望这是真的。

毕竟这样才能让他更好地接受,自己为什么会被希腊人的舰队逼到现在这个地步。

错误并不在自己的领军能力上,而是身边埋藏了一个叛徒。

可能会溃败的危机感让他处于暴怒的状态,根本冷静不下来,沙利将军猛然举步:“还有那些会喷烟雾的小球,那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希腊人会有这种我们没有的武器?军师不就负责这个的吗?负责提供给我们最强力的武器?为什么让我们的士兵面对这种卑劣的玩意儿束手无措?走!我们现在就去问问军师,为什么如此失——”

船板猛然动荡了一下,沙利将军扶住船帮:“怎么回事?!”

“将军!港口里有好多希腊的船只!他们正在冲撞我们的舰船!”

“稳住!”沙利将军狼狈地扶了下自己的头盔,转身想往甲板上去,“别乱了阵型!只要我们能突破一个口子,登陆——”

“轰隆!”

船板再次剧烈摇摆了一下,士兵们惊慌的声音从船首传来:“不能再聚在一起了,我们的目标太大了,他们随意冲撞都能撞中我们!”

副官死死扒着桅杆,声音在海战造成的巨响中透着几分歇斯底里:“散开!散开!我们仍然占据数量优势!”

“不!他们——他们也有好多船!”

海雾因为靠近陆地而变得稀薄,无数挂着各城邦标志的船帆划破薄雾,在海湾中游弋,像潜伏已久的鲨鱼,成群结队地将尖锐的船首刺向敌舰。

“怎么——”副将有一瞬的结舌,“怎么会有这么多船只?!他们是把所有的船都运到这儿来了吗?他们疯了,这样倾巢而出,难道就不怕左邻右舍的乘机打劫?”

“后撤——往回行驶呢?后面的斯巴达舰队总没有海湾里的多了吧?”沙利将军嚷嚷,“哦,该死的军、呸!该死的涅琉!叛徒!”

“将军,我们身后是海峡,太狭窄了,敌方的舰队已经将入口阻塞住了……”

在死亡的鞭策下,波斯舰队只能压紧牙根向海岸发起冲刺,沙利将军差点一下被摇摆的甲板甩摔倒,踉跄几下后,面对死亡的恐惧转化为愤怒,他扶着栏杆艰难地走向军师所在的船舱,刚下楼梯,船就再次晃荡了一下。

沙利将军及时扶住墙壁,阻住摔倒的趋势,船舱里却有个端着水的劳役,没法抽出多余的手扶住倚靠,叽里咕噜滚撞到沙利将军的脚下。

劳役一脑袋撞上台阶,痛得哼了一声,挤眉皱脸地撑起身后,一眼看到面色难看的沙利将军,原本就有点软的腿彻底站不起来了,吓得捂住脑袋连声说:“我不知道!和我没有关系!”

“什么——”沙利将军皱着眉头呵斥到一半,话一顿,转而道,“你自己供认!”

劳役发着抖道:“我……我就是前段时间,确实在军营里看到军师在用鸽子送信,但军师也时常和波斯联系,我就没当一回事,而且当时军师还训斥了我,我就——啊!”

沙利将军一脚将劳役踹翻,眼中冒着火:“你看到了!你看到了,为什么不说?!”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劳役大哭,“我只是个烧水端水的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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