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雅辛托斯一手接过士兵新送来的短剑,另一只手没个正形地拍了一下阿卡的后腰,“海因他们已经摸去开城门,我们也要配合点,闹出点大动静。”
按照海因的说法,尼刻的人占据的港口就算能登陆,雅典的海舰也肯定会发现。
所以不如兵分两路,海盗们驾驶隐蔽性强的海盗船登陆,在内应的接应下摸去开城门,斯巴达舰队则在其他海港直接进攻,将雅典舰队牵制住。
这有两个好处。
一是根据海因的观察,雅典舰队比之前扩张了不少,而且每条船吃水都很深。
显然是迪西亚将大半的建设投资都放到了舰队上,牵制住雅典舰队,就相当于牵制住雅典的大半兵力和物资。
二是迪西亚听闻斯巴达舰队的大举进攻,肯定会调派人手前往港口,守卫城墙的防线就会变得薄弱,方便海因的队伍砍闸开门,放奥斯率领的陆军进城。
港口已经传来长而低沉的战斗号角,雅典舰队迅速整合靠近,尖锐的船首对准斯巴达的舰船直撞而来,无数火箭点亮了整个夜空。
作为海军军师一道跟来的老海盗们上蹿下跳:
“调向!避开!”
“呸!这里就应该冲上去!怕个屁,不逃就不会死听说过没有?你想保船还是保人?”
“你他娘的,这舰船不是你掌的舵,船破了你不心疼?”
雅辛托斯已经踩上了桅杆,一只手拽着粗绳,荡出去前丢下一句话在风中飘散:“尽管撞,坏了我掏钱。”
“……”
老海盗们面面相觑,须臾的互相对视后纷纷咧开嘴角:
“别调了!别调了!跑个屁,撞他娘的!”
“掌舵的会不会转转盘?要不要去酒馆多练练?把船首对准他们船身,撞有多难?”
“怕什么,大不了头碰头,咱们就从互相咬死了的船首杀过去。”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装满物资的雅典舰队显然才是该害怕的那个。
斯巴达舰队一改战术,不要命似的往雅典舰船上撞,几次交锋之后,雅典的舰队就开始出现退缩的迹象。
被开膛剖腹的雅典舰船残骸缓缓下沉,无数货物顺着海浪飘散向海港或是远方。
这让士兵们弃船逃跑变得困难,谁都不舍得眼睁睁看着大批财物白白漂走。
相比较之下,斯巴达的士兵们就光棍多了,自己的舰船报废了就立即分散开来,就近爬上其他的己方舰船,几乎没有士兵是因为舰船破损而折损的。
战场的前方。
雅辛托斯并没有管老海盗们的光棍战术,他比老海盗们还光棍,直接带着阿卡一路借着桅杆上的长绳荡上敌舰。
煌煌火光下,红色的披风与喷洒的血构成一幅美而邪性的画。
阿卡沉默地跟在雅辛托斯的身后,始终保持着固定的距离,雪白的袍角早已浸湿,沉重地垂在靴边,滴答着粘稠的血。
负责指挥的船长们很快就发现手下的士兵们用的不再顺手了,甚至有士兵直接丢下武器:“我支持的一直是尼刻大人!阿瑞斯啊,两位还是像希波战争时一样,挥舞起武器来就像战神与美神结合的化身。请带上我一起,我想去支援尼刻大人!”
敢于直接表达立场的士兵不多,但也不少,很快在雅典的舰队间汇聚成一股新的风暴。
城邦中的贵族到底还是少数,士兵中也是普通富裕人家居多,这其中还有亲戚甚至直系家人被迪西亚迫害的,在直面雅辛托斯和阿卡强横到几乎无可匹敌的战斗力后,没人乐意继续给迪西亚卖命。
雅辛托斯旋身斩下还在大骂士兵卑贱、孬种的贵族船长的头颅,拄着弯刀站在高台上,望向城门方向。
涌动的红划破夜色,熔岩般一路烫进城门,长驱直入,是海因的队伍已经成功打开城门,斯巴达的陆军挺入卫城。
阿卡走到雅辛托斯身侧,身后拖着一个挣动不已的船长副手,丢到雅辛托斯面前后,他长腿一撩,稳稳踩住这只想要翻身的乌龟:“迪西亚呢。”
副手挣扎无果,只觉得肋骨都要被硬生生踩断了:“他……他在城内!他已经好几天没露面了,上一次我看到他,他还带着一张古里古怪的面具,好多人怀疑他是不是脸出了什么意外,没法见人,所以才不乐意抛头露面。”
雅辛托斯想想之前迪西亚戴的手甲,估计这面具也是一样的情况,都是为了遮掩神力对他的身体造成的侵蚀的。
不过这么一想,或许迪西亚没头没脑地挑衅斯巴达,很有可能是受到波塞冬神力的影响。
那位空有野心啥都不知道的神明一心想着雅典快点占据整个希腊,指不定这种迫不及待,通过神力之间的联系,影响了迪西亚被神力侵蚀的头脑的想法,才让迪西亚那么猴急。
雅辛托斯摇摇头:“这也是迪西亚自己的选择……”
他望向卫城更加核心的方向:“但他肯定会出战的,毕竟垂死的人也要挣扎几下。”
雅辛托斯没再管开始呻.吟着求饶的副官,直接踩着船桥,踏上了港口的陆地。
更多的雅典士兵举着刀冲了过来,然而在雅辛托斯身后,红色的斯巴达海军也及时追上,涌向敌军。
雅辛托斯逆着人潮向城市内部进发,沿着记忆中的道路,走到那片当初从冥界门户出来,就莫名其妙踏进的富人区,意外地在这里看到了率着军队的尼刻。
尼刻站在某个门户大敞的府邸外,手上还有一颗狰狞的头颅,倒在他脚下的无头尸体打扮奢侈,身材肥胖,显然是某位贵族。
看到雅辛托斯后,尼刻丢开头颅,喘着气走近:“这条街上所有拥护僭主统治的贵族,基本都已经处理干净。温和派的我都留下了,他们说有一部分最狡猾的老狐貍们,早在见识了斯巴达的攻城器械后,就开始预备着收拾包裹,我按照名单对了一下,他们都不在死亡名单里。”
“我问了他们府邸里的仆人,都说他们今晚一听到港口被攻打的消息,就直接怂得从自己宅邸的密道逃出了雅典,只带了之前打包好的东西和家族里的男性继承人,连妻女都没带。”
雅辛托斯微微蹙了下眉头:“迪西亚呢?”
“在城门那儿和奥斯陛下对上了一波,”尼刻看雅辛托斯眉头一下皱得更紧,立即安抚,“奥斯陛下战斗经验相当丰富,迪西亚有神力傍身也没讨到好。后来又听说港口即将失守的消息,他被手下劝着撤退了。”
尼刻看了下不远处属于迪西亚的宅邸:“我来的时候,整个宅邸都已经空了。仆人、财物……他肯定是借着神力,才在这么短的时间搬空宅邸。我估计,他可能是撤退到了最初的雅典卫城里。”
现在的雅典卫城,是在尼刻的领导下发展出的新卫城,囊括的面积更大,也包括了最初的老卫城。
雅典的老卫城建在山上,作为以前的人文中心,设施齐全,而且借着地形之利易守难攻。
雅辛托斯顺着尼刻所指的方向,看向远处的高山,顶端的卫城依稀可见,套着一层熟悉的蓝光:“兄长是怎么攻破迪西亚的神力屏障的?”
“迪西亚没放屏障,他当时选择了近战。奥斯陛下发现他的手甲和面具似乎是弱点,被重击多次后神力会中断。”尼刻的面上流露出几分愤怒,“我进他家搜查时,只看到了这张字条。”
尼刻递来的纸条很小,显然是迪西亚离开前匆匆撕下的,上面潦草地写着狠话:
【这不会是结束。
我将在老卫城内挑选二十名最美丽纯洁的少年少女,献祭给伟大的海神波塞冬,雅典将成为第二座亚特兰蒂斯,我将永世为王。】
后面又另有一行文字,字迹格外得抖,雅辛托斯都怀疑迪西亚写的时候是不在犯癫痫:
【但波塞冬一向仁慈,他提出一项恩赐,假如斯巴达的雅辛托斯陛下愿意用双眼和心脏作为祭品,那么二十名少年少女就可以保留性命。】
雅辛托斯:“……”
你想屁吃吧波塞冬。
我也挺仁慈的,捉到你最多灌半个冥石榴,保证一个籽也不会多,一个籽也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