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上面可能是冰盖裂隙或者古老的冰气泡腔!”陆子铭一边咳嗽一边大喊,将最后一罐胃液奋力抛给陈青梧。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穹顶传来!整个溶洞剧烈摇晃!并非他们腐蚀的位置,而是之前被雪地摩托撞击的那根巨大冰柱根部!连锁反应终于爆发!那支撑着部分洞顶的冰柱根部,在持续的应力下彻底崩裂!无数桌面大小的冰块如同陨石般轰然砸落!其中一块,正朝着张骁和陈青梧所在的腐蚀作业区呼啸而下!
“小心!”陆子铭的嘶吼被淹没在冰块的轰鸣中。
千钧一发!陈青梧瞳孔骤缩,身体的本能快过思考。她猛地将手中那罐粘稠的猛犸胃液,用尽全力朝着那块当头砸落的巨型冰锥泼去!墨绿色的粘液在空中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精准地覆盖了大半个冰锥表面!
“嗤啦——!!!”
恐怖的腐蚀声瞬间达到顶点!那块下坠的冰锥以惊人的速度在半空中消融、解体!体积急剧缩小,等砸落到张骁和陈青梧头顶时,只剩下一大蓬冰渣和滚烫的酸雨!
“低头!”张骁怒吼一声,猛地将陈青梧扑倒在冰冷的地面,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了大部分冰渣和酸液的冲击。防寒服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后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张骁!”陈青梧惊呼,声音带着哭腔。
“没事!皮外伤!”张骁咬牙撑起身体,后背的灼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跳,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快看上面!”
陈青梧和远处的陆子铭同时抬头。
只见那块被重点腐蚀的穹顶冰壁,在刚才剧烈的震动和持续的腐蚀作用下,终于被洞穿了!一个直径约半米的不规则洞口赫然出现!冰冷、新鲜的空气如同开闸的洪水,带着极地特有的凛冽气息,汹涌地倒灌进这个充满酸雾的死亡溶洞!
洞口之外,不再是厚重的冰盖,而是一条幽深、倾斜向上的巨大冰裂缝!裂缝两侧是亿万年形成的、泛着幽幽蓝光的冰壁,上方极高处,隐约透下一点微弱的天光!
生路!就在头顶!
“走!”张骁一把拉住陈青梧,又朝陆子铭大吼。三人爆发出最后的力气,踩着满地的碎冰和粘稠的酸液残留,冲向那个刚刚被猛犸胃液和命运共同撕开的生命通道。
张骁第一个跃起,双手扒住洞口边缘锋利的冰沿,手臂肌肉贲张,爆发出卸岭力士的强悍力量,猛地将自己拉了上去。他立刻回身,探下手臂:“青梧!手给我!”
陈青梧没有丝毫犹豫,抓住张骁的手。张骁低吼一声,手臂发力,将她稳稳提了上去。紧接着是陆子铭,在两人的合力下也攀上了洞口。
三人挤在狭窄、倾斜的冰裂缝底部,贪婪地呼吸着冰冷但无比洁净的空气,肺部火辣辣的灼烧感被这寒意稍稍抚平。下方溶洞中,酸雾仍在弥漫,伴随着冰层持续崩裂的恐怖声响,如同地狱的挽歌。
“成功了…我们出来了!”陆子铭靠着冰冷的蓝冰壁滑坐下去,剧烈地喘息,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恍惚。
陈青梧看着张骁后背防寒服上被腐蚀出的焦黑痕迹和破损,心疼地伸手轻轻触碰:“你的伤…”
“小意思,”张骁咧嘴一笑,牵动了后背的肌肉,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却故意岔开话题,“比起被活埋或者化成酸水,这简直是老天爷赏的勋章。”他抬头望向冰裂缝上方那遥不可及却真实存在的微光,“顺着这条缝往上爬,应该能回到地面。”
希望如同裂缝顶端那点微光,虽然遥远,却真切地照亮了前路。三人不敢过多停留,下方溶洞崩塌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他们整理好装备,沿着这条被史前巨兽的“馈赠”强行打开的、倾斜向上的冰裂缝,开始了新的攀爬。
不知过了多久,筋疲力尽之际,前方的裂缝骤然变得开阔。当他们手脚并用地爬出裂缝口,重新踏在相对平整的冰雪地面上时,狂风卷着雪粒如同冰刀般抽打在脸上,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重生般的畅快。
夜色依然深沉,暴风雪似乎比之前小了一些,能见度稍有好转。远处,那架雇佣兵坠毁的直升机残骸还在燃烧,但火光已明显黯淡下去,如同风中之烛。
突然,一阵奇异的、如同呜咽又似低语的风声掠过。张骁敏锐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风雪幕布中,无声无息地滑过一片巨大的阴影。不是一片,是十几片!那些影子有着宽大而静默的翅膀,优雅地在低空盘旋,白色的羽毛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与风雪融为一体,唯有偶尔转动头部时,显露出圆睁的、反射着微光的金黄眼瞳。
“雪鸮…”陈青梧低喃,认出了这些北极冰原的幽灵。
更让三人心脏骤停的是,其中一只体型格外巨大的雪鸮,在掠过他们头顶时,几片洁白的羽毛被风吹拂着,打着旋儿飘落下来。张骁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一片。
羽毛入手冰凉,但在其根部,赫然沾染着几点早已干涸、却依旧刺目的粘稠**黑色液渍**——与之前冰封猛犸眼部渗出的不详之物,一模一样!
雪鸮群并未停留,它们如同引路的精灵,排成一个松散的队列,朝着某个方向低飞而去,巧妙地绕开了前方一片看似平坦、实则隐藏着巨大暗裂缝的死亡雪原。
张骁捏着那根沾染黑渍的羽毛,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直冲头顶,比德纳利峰的酷寒更甚。他下意识地摸向贴身存放符牌拓本兽皮的位置。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脸色剧变——那原本干燥坚韧的兽皮,此刻在脱离了极寒环境后,竟变得**湿热**起来,仿佛在无声地**融化**,某种蛰伏的线条,正蠢蠢欲动地想要在皮面上浮现……
风雪似乎又弱了一分。在雪鸮群消失的方向,极夜深沉的墨蓝天幕边缘,一抹极其暗淡、却带着异样暖色调的微光,如同幻觉般一闪而逝。那不是极光。张骁眯起眼,极目远眺,心脏猛地一跳——几个细小的、快速移动的黑点,正排着松散的人字形队列,奋力地划破沉重的极地夜空,朝着南方,朝着温暖的方向迁徙。
是鸟群。**热带的候鸟**。
脚下的冻土依然坚实,但符牌拓本异常的湿热感,雪鸮羽毛上的不祥黑渍,以及天边那不合时宜的迁徙鸟影…无声地拼凑出一个令人窒息的信号:有什么东西,正在这片被冰封了万年的土地上,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