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铭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篝火,也掩不住他眼中的震撼与一丝狂热:“所以…我们找到的,可能不仅仅是符牌和星图,而是通往一个被冰封纪元、一个失落修真文明的线索?他们的‘道’,或许就建立在理解并运用这种天外之物的基础上?就像我们的内力能激发它的场?”
“修真?或许吧。但更可能是一种我们尚无法理解的、基于物质本身特性的‘技近乎道’。” 陈青梧谨慎地措辞,指尖划过古剑冰凉的剑脊,“他们的‘道’或许早已消散在时间长河,只剩下这些冰冷的‘器’,还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高度。就像这符牌,它自身或许并无毁天灭地的力量,但它能折射星光,记录星图,指向‘星坠之地’…这才是它真正的价值。”
营帐内一时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外面鬼哭狼嚎般的风雪。失落文明的巨大阴影,如同帐外无边的黑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符牌不再仅仅是一件价值连城的文物,它成了一道跨越数万年时光的缝隙,透过它,仿佛能看到冰盖之下被彻底掩埋的辉煌与绝望。
“星坠之地…” 张骁咀嚼着这个词,目光锐利如刀,“族谱记载下一处,在新几内亚食人部落供奉的‘星纹战矛’上。符牌指引的坐标,指向的难道就是这些失落文明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灯塔’?”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咔嚓”声从张骁怀中的符牌拓本上传来。三人同时看去。只见那张用墓中神秘黑液混合雪水拓印在坚韧兽皮上的星图,在篝火持续烘烤和营帐内相对升高的温度作用下,边缘竟微微卷曲。更令人惊异的是,在星图线条的间隙、兽皮原本空白的地方,一些极其纤细、带着潮湿水汽般氤氲感的淡蓝色线条,正如同植物发芽般,缓缓地、不可阻挡地浮现出来!线条相互勾连,逐渐构成一组全新的、复杂的坐标网格!
“热敏显影?!” 陆子铭失声叫道。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种异样的感觉攫住了三人。帐外那持续了不知多久、仿佛永无止境的狂暴风雪嘶吼声,似乎…减弱了?
张骁猛地起身,一把掀开厚重的帆布门帘。
一股冰冷但不再刺骨的空气涌入。只见笼罩天地、密不透风的铅灰色雪幕,竟真的在变得稀薄!视线得以穿透更远的距离。狂风的呜咽变成了低沉的叹息。最令人心神震撼的是,在遥远南方的天际线之上,铅云裂开了一道狭长的缝隙。纯净如洗的深蓝色天穹露了出来,而在这片蓝色背景上,正掠过一群细小的、排着人字形队伍的黑点。
那姿态,那方向…绝非冰原上的雷鸟或雪鸮。
“信天翁?还是军舰鸟?” 陆子铭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它们…是热带迁徙的候鸟!”
凛冽的寒风卷过,送来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信号——那台从直升机残骸中扒拉出来、一直只有电流杂音的无线电,突然发出了断断续续、充满极致恐惧的呼叫:
“ayday… ayday… 这里是…探险者号…我们在…食人族领地…坐标…救命!鼓声…他们围上来了!啊——!!!”
惊恐的呼救声戛然而止,被一阵密集得如同敲在心脏上的、原始而狂野的皮鼓轰鸣彻底淹没,其间还夹杂着模糊却充满血腥气的土着战吼。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符牌拓本上,淡蓝色的新坐标如同命运的刻痕,在兽皮上幽幽发光。远空,热带候鸟的身影正坚定地穿透稀薄的雪幕,飞向那未知而充满凶险的南方暖海。风雪渐弱,新几内亚湿热的丛林与食人部落的阴影,伴随着那绝望的无线电余音和沉重的鼓点,已如实质般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