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蓝色窗帘的缝隙斜射进来，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细线。
唐糖蹑手蹑脚地起床，生怕惊动身旁熟睡的顾承砚。
她轻轻拨开他额前散落的碎发，指尖在他紧锁的眉间停留片刻，直到那褶皱微微舒展。
厨房里，唐糖从冰箱取出昨晚剩下的半颗白菜和两个鸡蛋。
水龙头依旧有些漏水，但她已经学会用特定的角度拧紧，让滴水声降到最小。
锅里的油热了，她将打散的蛋液缓缓倒入，金黄色的液体立刻在锅底绽放成一朵花。
\"这么早？\"
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唐糖手一抖，蛋饼边缘微微焦糊。
她转身看见顾承砚坐在轮椅上，晨光为他苍白的脸颊镀上一层暖色。
他的眼睛比一个月前清明许多，像是浓雾散去的湖面。
\"吵醒你了？\"唐糖急忙关小火，蹲到他面前检查他的腿，\"昨晚做理疗还疼吗？\"
顾承砚摇摇头，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一小块烫伤：\"今天还要去那家餐厅？\"
\"嗯。\"唐糖迅速缩回手，转身翻动锅里的蛋饼，\"经理说今天有婚宴，加班费双倍。\"
她盛好早餐，却看见顾承砚推着轮椅来到衣柜前，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
那是他珍藏的百达翡丽，他二十岁生日时爷爷送的礼物。
\"给。\"他将盒子递给她，\"今天去把它当了。\"
唐糖接过盒子，手指微微发抖。
表盘在晨光中泛着低调的奢华光泽，秒针走动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在她心里激起惊涛骇浪。
\"不行...\"她把表放回抽屉，\"这是爷爷留给你的。\"
\"念想不能当饭吃。\"顾承砚的声音平静得出奇，\"更别说支付治疗费。\"
唐糖咬了咬下唇，突然灵机一动：\"那...那我先拿去估价！看看能当多少钱！\"
她不等顾承砚回应，迅速将手表塞进包里，\"快吃早餐吧，要凉了。\"
她推着顾承砚来到小餐桌前，把切好的蛋饼推到他面前，又倒了一杯温牛奶。
这些日子她已经摸清他的习惯
——牛奶要加热到60度，蛋饼要撒一点点黑胡椒但不能太多。
顾承砚慢慢吃着早餐，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她在狭小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唐糖的衬衫领口已经磨得起毛，牛仔裤洗得发白，可她哼着歌的样子仿佛穿着最华贵的礼服。
\"我走了哦。\"
唐糖匆匆吃完自己的那份，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午餐在冰箱里，记得用微波炉热一下。康复仪我已经调好程序了，下午三点会自动启动...\"
顾承砚抓住她的手腕：\"糖糖。\"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谢谢你。\"
简单的三个字让唐糖眼眶发热。
她揉了揉鼻子，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等我回来！\"
走出公寓楼，唐糖并没有前往典当行，而是径直走向公交站。
手表在她包里沉甸甸的，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她绝不会当掉它——这是顾承砚与过去辉煌岁月最后的联系，是他尊严的象征。
\"唐糖！这边！\"
林万万在餐厅后门向她招手，身边站着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
唐糖警惕地放慢脚步——自从顾白彦开始全城搜捕他们，她对任何陌生人都保持戒备。
\"这位是陈医生，神经再生领域的专家。\"林万万压低声音，\"我表哥的朋友，愿意私下给顾总看诊。\"
唐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是费用...\"
\"先看诊，费用可以商量。\"陈医生和善地笑笑，\"我听说了你们的事，很佩服你的勇气。\"
唐糖鼻尖一酸，急忙低头道谢。
她将手表往包里塞得更深了些，仿佛这样能保护顾承砚最后一点骄傲。
餐厅的工作依旧繁重。
婚宴来了两百多位客人，唐糖既要负责接待又要帮忙上菜。
她的脚踝在第三个小时就开始抗议，但她咬牙坚持着，脸上始终挂着职业微笑。
\"喂，新来的！\"经理粗暴地将一沓账单拍在她面前，\"把这些录入系统，错一个数字扣你半天工资！\"
唐糖点头应下，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动。
她没注意到角落里一个西装男子正盯着她看，随后悄悄拍下她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