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久与邵小黎刚踏入断界城西侧的“影雾峡”,周遭雾气便骤然凝聚成锋利的暗刃,朝着二人周身要害刺来。邵小黎足尖点地,身形如洛神凌波般掠向雾中,腰间软剑“洛水”出鞘时带起细碎水光,却在触碰到雾刃的瞬间被吞噬——这是不昼国残留的“噬灵雾”,专克灵力催动的兵器。
“用影杀剑,别靠灵力!”李长久抬手捏出“太明”权柄印诀,掌心金乌虚影驱散周身浓雾,目光却紧盯着雾中不断闪烁的黑影。他记得邵小黎曾提过,其洛神转世时自带“绝情影杀剑”,此剑不需灵力驱动,全凭心念与影子共鸣,可在阴影中穿梭杀人,正是噬灵雾的克星。
邵小黎闻言闭上双眼,左手按向心口,右手虚握成剑指。她周身影子突然脱离地面,如墨汁般凝聚成一柄无柄黑剑,剑身上隐约浮现洛神戏水的纹路。下一秒,她身影融入身旁岩壁的阴影,再出现时已在三丈外的雾团中,影杀剑直刺向雾中隐藏的“影傀儡”——那是不昼国用来守卫峡道的魔物,以死者影子炼制,寻常攻击根本无法伤及。
“嗤啦!”影杀剑刺入影傀儡躯体的瞬间,黑剑竟如活物般吞噬起对方的影子。影傀儡发出刺耳的尖啸,身体逐渐透明,而邵小黎的影子却愈发凝实,连带着影杀剑的剑身也多了几分锋利的寒芒。可就在此时,峡道深处突然传来低沉的钟鸣,所有噬灵雾瞬间倒卷,化作一只巨大的雾手,朝着邵小黎后背抓去。
“小心!”李长久祭出三足金乌虚影,金乌啼鸣间喷出金色火焰,却只烧掉雾手的外层。邵小黎察觉身后异动,却没有回头,反而将“绝情”二字融入剑心——影杀剑本需斩断杂念才能发挥最大威力,她想起前世作为乐理师尊等待李长久却终未得见的遗憾,又念及今生与他并肩却仍需面对生死的险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影子骤然分裂成数十道,每道影子都握着一柄迷你影杀剑,朝着雾手周身要害刺去。这是“绝情影杀剑”的杀招“洛神泣血”,以自身执念为引,换影子的千次穿刺。雾手在密集的剑影下崩解,化作漫天雾屑,而邵小黎却踉跄着跌坐在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强行催动杀招让她心神受损,影子也变得稀薄了几分。
李长久快步上前扶住她,却见邵小黎抬头时眼中已无半分脆弱,反而带着一丝笑意:“以前总怕这剑太绝情,会斩断我对你的心思,现在才知道……”她抬手抚上李长久的脸颊,影子缓缓缠上他的手腕,“……把你护好,才是最该留的执念。”
话音未落,峡道尽头的阴影中突然传来掌声,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影缓步走出,手中把玩着一枚刻有“不昼”二字的玉佩:“洛神的绝情剑,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你们今天闯不过这影雾峡——因为,我就是这峡道的影子。”
黑袍人影话音落下的瞬间,周身影子突然如潮水般蔓延,转瞬便与峡道两侧岩壁的阴影连为一体。地面、石壁、甚至空中漂浮的雾屑,都成了他可操控的媒介,无数道黑色触手从阴影中钻出,朝着李长久与邵小黎缠去。
“是‘影融’之术!他把自己和整个峡道的影子绑定了!”邵小黎强撑着起身,指尖划过影杀剑残留的虚影,试图再次召唤影子,可方才催动“洛神泣血”后,她的影子还处于虚弱状态,只凝聚出半柄残缺的黑剑。
李长久将邵小黎护在身后,掌心金乌火焰暴涨,化作一道金色火墙挡在身前。触手触碰到火焰的瞬间发出“滋滋”声响,却并未消散,反而借着火焰的光,在地面投射出更多影子,衍生出更多触手。“太明”权柄的光热虽能压制阴影,可对方借由整个峡道的影子增殖,根本杀不尽。
黑袍人低沉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李长久,你以为凭‘太明’就能破影子?这影雾峡本就是为你量身设的局——你前世是羿,射落九日,可太阳的光越盛,投下的影子就越浓!”话音刚落,李长久脚下的影子突然翻涌,化作一柄黑色长枪,直刺他的后心。
“小心!”邵小黎猛地将李长久推开,自己却被长枪擦中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袍。她踉跄着后退,目光落在那柄从影子里钻出的长枪上——枪身上刻着的纹路,竟与当年不昼国神官使用的兵器一模一样。
“你是不昼国的余孽?”李长久眼神一冷,指尖凝聚出“时间”权柄的微光,朝着地面影子按去。时间之力掠过的地方,影子的流动骤然变慢,那柄黑色长枪的速度也随之迟缓。可黑袍人似乎早有准备,另一片阴影中突然射出数十道影刃,逼得李长久不得不收回权柄防御。
邵小黎看着李长久被影刃牵制,牙齿咬得发白。她知道,若不尽快破掉对方的“影融”之术,两人迟早会被拖死。她闭上眼,再次将心神沉入影子——这一次,她没有再执着于“绝情”,反而想起与李长久相识以来的点滴:断界城初遇时他为她挡下罪君的攻击,南荒途中他彻夜为她疗伤,方才在雾中他喊出“小心”时的焦急……
这些记忆如暖流般淌过心间,原本稀薄的影子竟开始重新凝聚,且比之前更加凝实。影杀剑的剑身逐渐完整,剑身上的洛神纹路不再是冰冷的墨色,反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那是融入了“执念”而非“绝情”的力量。
“原来……绝情影杀剑的真正奥义,从不是斩断念想,而是守住想护的人。”邵小黎睁开眼,身影再次融入影子,这一次,她的影子没有分裂,反而与李长久的影子缠在了一起。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交织,化作一柄巨大的影剑,剑身一半是墨色洛神纹,一半是金色金乌纹。
“这是……双影共鸣?”黑袍人声音里多了几分惊愕,想要操控影子阻拦,可李长久与邵小黎的影子早已连成一体,他的影触手刚靠近,就被影剑的剑气斩成碎片。
李长久感受到影子传来的温暖力量,掌心金乌火焰与影剑的剑气相融,朝着黑袍人所在的方向斩去:“你说光越盛影子越浓,可你忘了——光与影本就相生,若光足够强,便能将影子里的污秽彻底烧尽!”
金色火焰与黑色影剑交织成一道双色长虹,瞬间贯穿了整个峡道。黑袍人发出一声惨叫,与峡道的影子彻底脱离,露出了真面目——竟是不昼国当年负责炼制影傀儡的神官,他的身体早已半透明,全靠影子维持形态。影剑斩过的瞬间,他的身体化作漫天黑屑,彻底消散。
峡道的噬灵雾随着黑袍人的消亡逐渐散去,阳光透过峡道顶端的缝隙照了进来。邵小黎从影子中走出,脚步还有些虚浮,却被李长久稳稳扶住。两人的影子在阳光下紧紧靠在一起,再也没有分开。
“以后别再用那么冒险的招式了。”李长久轻轻擦去她嘴角的血迹,语气里带着一丝后怕。
邵小黎笑着摇头,指尖点了点他的影子:“有你的影子陪着,我不怕。”她抬头望向峡道外的方向,眼中满是坚定,“前面就是不昼国的遗迹了,不管里面有什么,我们一起闯。”
李长久点头,握紧了她的手。两人并肩朝着峡道外走去,影子在阳光下拉长,如同一道牢不可破的屏障,守护着彼此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