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块布满裂纹的黑色石头,正是天藏神的“崩坏”权柄碎片。
“至于‘长明’……”雷牢看向李长久,“它一直在你身上,只是你还没完全觉醒。”
李长久心中一动,体内的“太明”权柄突然躁动起来,与雷牢手中的“崩坏”碎片产生共鸣。他猛地想起前世帝俊的记忆——原来“太明”与“长明”本是同源,前者掌光明,后者掌永恒,合在一起才能真正照亮虚无。
“一炷香快到了!”司命的声音带着喘息,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维持时间冻结已到极限。
李长久不再犹豫,接过“崩坏”碎片,与赵襄儿、叶婵宫、宁小龄、司命对视一眼。五人同时抬手,五大权柄化作五道流光,与李长久体内觉醒的“长明”权柄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贯通天地的光柱。
“以七神之名,破!”
光柱直冲天空裂缝,与那股“恶”的气息狠狠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片极致的寂静。裂缝中的触须开始消融,那股吞噬一切的恶意如同冰雪遇阳,渐渐消散。
天空的裂缝缓缓闭合,银河倒悬之景也恢复正常。
李长久等人脱力倒地,大口喘着气。司命看着渐渐消失的裂缝,忽然笑了:“原来……鹓扶看到的不是掌控,是毁灭啊。”
叶婵宫走到她身边,递过一枚丹药:“她只是走错了路。”
司命接过丹药,却没有立刻服用。她看向李长久:“我的条件……”
“等安顿下来,我陪你去时光长河。”李长久点头,“但你要答应,找到铜镜后,必须告诉我们所有真相。”
司命颔首,转身走向远处:“我在断界城等你。”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宁小龄忍不住道:“师兄,你真的信她?”
李长久望着天空中残留的微光,轻声道:“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终于有机会,自己选择未来了。”
远处,雷牢望着重新变得清澈的天空,喃喃自语:“太初六神啊,这一次,该让世界自己走了……”
而在无人察觉的角落,一缕极淡的黑影钻入地底,消失无踪。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尚未结束的序幕。
地底深处,那缕黑影悄然融入一片粘稠的黑暗中。黑暗里,无数细碎的低语交织,隐约能辨认出“帝俊”“羲和”“羿”等名字,仿佛是被遗忘在时光缝隙里的怨念。
“只差一步……”黑影发出模糊的声响,“只要找到最后那块‘长明’碎片,就能重塑帝俊的人格,让他彻底回归旧路……”
话音刚落,黑暗中浮现出一面残破的铜镜,镜面上映出李长久等人休整的身影。黑影伸出触须触碰镜面,镜中画面突然扭曲,显现出另一番景象——葬神窟深处,一枚燃烧着金焰的碎片正悬浮在白骨堆上,正是黑影要找的“长明”残片。
与此同时,李长久等人已抵达断界城。司命履行承诺,取出了鹓扶神国的遗物——那枚能映照过去的铜镜。当李长久将指尖的“太明”权柄注入铜镜时,镜面泛起涟漪,浮现出千年前的画面:
太初六神围坐在篝火旁,烛龙正用爪子在地上画着神国牢笼的图纸,天藏叼着酒葫芦笑骂他画得歪歪扭扭;玄泽(姬玄)在一旁研磨颜料,准备将这历史性的一刻画下来;岁菩提(原君)则在给荒河龙雀(朱雀)梳理羽毛,低声说着“牢笼终有一天会被打破,到时候我们就去看看外面的星空”……
画面一转,是鹓扶黑化的瞬间。她并非被“恶”吞噬,而是发现了太初六神的谎言——所谓的“恶”,其实是旧世界崩溃后残留的生机,牢笼的真正作用,是阻止新世界的诞生。
“原来如此……”李长久喃喃自语,心中巨震。他终于明白,为何叶婵宫要杀鹓扶,为何雷牢要自废修为——他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个被谎言包裹的世界。
铜镜突然剧烈震颤,画面定格在葬神窟的白骨堆上,那枚“长明”残片正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是它!”司命脸色微变,“这铜镜能感应到同源的权柄,残片好像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李长久想起自己从葬神窟爬出时的场景,当时确实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只是那时急于突破枷锁,并未在意。“必须去取回来,要是被那股黑影拿到……”
话未说完,断界城的地面突然剧烈摇晃。邵小黎匆匆赶来,脸色凝重:“城外出现了大量诡异的黑影,它们在吞噬修士的灵智,让他们自相残杀!”
众人冲到城头,只见城外黑压压的一片,那些黑影正是从地底钻出的“恶”的碎片,而在黑影最前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被认为早已死亡的假暗主!
“李长久,好久不见。”假暗主笑着抬手,身后的黑影凝聚成一支军队,“我本不想打扰你们的美梦,可谁让你们非要碰‘长明’呢?”
他指尖弹出一缕黑气,黑气在空中化作一面镜子,镜中正是葬神窟的“长明”残片。“只要拿到它,我就能彻底唤醒帝俊的人格,到时候,你们所有人都得给他陪葬!”
李长久握紧长剑,三足金乌的光芒在他眼中跳动:“那就看看,是你先拿到残片,还是我先斩了你这假货。”
赵襄儿展开空间通道,宁小龄握紧轮回法杖,叶婵宫的梦境权柄开始编织幻境,司命则默默运转时间权柄,准备冻结敌军的攻势。
一场围绕“长明”残片的争夺战,在断界城的废墟上,正式拉开序幕。而谁也没注意,邵小黎腰间的洛神玉佩,正悄悄散发着与葬神窟残片同源的微光。
假暗主身后的黑影军队如潮水般涌向断界城,它们没有实体,却能穿透城墙,所过之处,砖石草木皆化作腐朽。李长久率先动身,三足金乌的烈焰在剑刃上流转,他一步踏出,时间权柄悄然发动,身影在敌军中穿梭如电,每一剑落下,都有大片黑影被灼烧殆尽。
“空间折叠!”赵襄儿玉指轻点,城门前的空间骤然扭曲,数十道黑影瞬间被挤压成虚无。她转头对李长久喊道:“我去葬神窟取残片,这里交给你!”
“小心!”李长久一剑荡开扑向赵襄儿的黑影,目送她踏入空间通道。
叶婵宫的梦境权柄已笼罩半个战场,那些被黑影附身的修士在幻境中陷入沉睡,脸上露出解脱的神情。宁小龄则挥动法杖,轮回之力化作锁链,将漏网的黑影拖入轮回漩涡,让它们在生死循环中消散。
司命站在城头,时间权柄的光芒在她掌心明灭不定。她没有贸然出手,目光紧盯着假暗主——这个由天道制造的“赝品”,身上的星辰权柄总让她感到莫名的熟悉。
“你在等什么?”假暗主注意到司命的目光,嘴角勾起嘲讽,“难道还在想鹓扶的旧事?告诉你,她当年就是被我诱导,才会质疑太初六神。”
司命瞳孔骤缩:“是你?!”
“不然呢?”假暗主摊开手,星辰权柄化作点点星光,“没有我的‘推波助澜’,哪来的神国之乱?哪来的你们这些‘救世主’?”
话音刚落,他猛地挥手,一道星光直刺司命心口。司命侧身避开,时间权柄瞬间冻结周围的星光,同时反击道:“你以为能操控一切?别忘了,时间才是最公正的审判者!”
她抬手一挥,铜镜从袖中飞出,镜面向着假暗主展开,镜中浮现出他被天道创造时的画面——一团混沌的能量,被强行注入“毁灭”的指令,连自主意识都是模仿真正的暗主。
“你连做‘恶’的资格都没有!”司命冷喝一声,铜镜光芒大盛,假暗主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上的星辰权柄竟开始溃散。
就在这时,葬神窟方向传来剧烈的灵力波动。李长久心中一紧,刚想分心探查,却见赵襄儿的空间通道突然破碎,一道血色身影踉跄着冲出——竟是被黑影缠绕的赵襄儿!
“残片被……被守着!”赵襄儿咳出一口血,九羽虚影黯淡了大半,“那里有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他的力量……和师兄你的‘长明’很像!”
李长久心中剧震,青铜面具?难道是……前世的帝俊人格?
“哈哈哈!”假暗主趁机挣脱司命的束缚,狂笑道,“没想到吧?帝俊的残魂一直藏在葬神窟!他早就等着这一天,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他猛地抬手,天空中的星辰权柄化作一道巨网,朝着李长久罩来:“李长久,看看你体内的另一个自己吧!你根本斗不过他!”
李长久没有理会假暗主的叫嚣,他扶住赵襄儿,指尖的“太明”权柄涌入她体内,驱散那些缠绕的黑影。“小龄,叶前辈,帮我拦住他!”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金光冲向葬神窟。他知道,真正的对决,不在断界城,而在那片埋葬着无数秘密的白骨之地。
城头上,司命看着李长久离去的背影,突然对叶婵宫道:“帮我照看铜镜。”不等叶婵宫回应,她已化作一道流光追了上去。
叶婵宫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轻轻抚摸着铜镜,镜中悄然浮现出另一幅画面——太初六神封印“恶”时,烛龙偷偷将一缕生机藏入了葬神窟。那枚“长明”残片,根本不是权柄,而是……
“小心!”宁小龄的惊呼打断了她的思绪,假暗主的星辰巨网已突破防线,朝着她们压来。叶婵宫眼神一凛,梦境权柄与轮回之力交织,在身前筑起一道虚幻的壁垒。
断界城的战斗仍在继续,而葬神窟深处,李长久终于见到了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对方缓缓摘了属于帝俊的傲慢与沧桑。
“好久不见,另一个我。”帝俊的声音带着回音,仿佛从千年岁月中传来,“准备好,拿回属于我们的权柄了吗?”
李长久握紧长剑,三足金乌的烈焰在他周身熊熊燃烧:“我不是你。我叫李长久,只是个小道士。”
“很快就会是了。”帝俊抬手,葬神窟深处的“长明”残片化作一道金光飞入他手中,“只要融合它,我们就能重掌世界。”
金光中,隐约能看到一缕微弱的绿色生机,那是烛龙留下的希望。李长久瞳孔微缩,突然明白了叶婵宫未说出口的话——这根本不是权柄残片,而是太初六神留给新世界的种子!
“你休想!”李长久一剑斩出,烈焰与金光碰撞,整个葬神窟开始剧烈摇晃。
就在这时,司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间到了!”
她的身影出现在李长久身边,掌心的时间权柄与他的“太明”交织,形成一道贯穿古今的光柱。光柱中,帝俊的身影开始扭曲,属于李长久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与赵襄儿的三年之约,和陆嫁嫁的剑道羁绊,跟宁小龄的师兄妹情谊……
“不!”帝俊发出不甘的嘶吼,身体渐渐透明,“我才是世界的主宰!”
李长久没有回应,他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他知道,无论前世是帝俊还是羿,这一世,他只是李长久。
当光柱散去,葬神窟重归寂静。李长久站在白骨堆上,手中握着那缕烛龙留下的生机,身后,司命正缓缓收起时间权柄。
“结束了?”司命轻声问。
李长久点头,转身走向出口:“不,是开始了。”
阳光透过窟顶的裂缝照进来,落在他的剑上,折射出温暖的光芒。远处,断界城的战斗声已渐渐平息,一个新的世界,正在废墟之上,悄然萌芽。
李长久带着那缕生机,与司命一同回到断界城。此时,断界城的战斗已经结束,假暗主被叶婵宫和宁小龄联手封印,黑影军队也消散殆尽,但城中一片狼藉,断壁残垣间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
赵襄儿迎了上来,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中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你们回来了,葬神窟那边怎么样?”
李长久摊开手掌,露出那缕散发着微光的生机,将与帝俊残魂的对决以及烛龙留下生机的事简要叙述了一遍。众人听完,皆是满脸震惊。
“这么说,这不是权柄,而是开启新世界的关键?”宁小龄忍不住问道,眼中满是好奇。
叶婵宫轻轻点头,神色复杂:“烛龙一直都有逆反天道的心思,他留下这缕生机,想必是料到了神国牢笼终有被打破的一天。”
司命看着那缕生机,沉默许久后道:“不管怎样,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研究如何运用它。如今‘恶’虽暂时被封印,但难保不会再有变故。”
众人商议一番,决定前往天谕剑宗。那里有陆嫁嫁坐镇,又有剑阵守护,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几日后,众人抵达天谕剑宗。陆嫁嫁早已得到消息,亲自出门迎接。看到李长久等人平安归来,她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可算回来了,一路上没出什么事吧?”陆嫁嫁上下打量着李长久,目光最后落在他手中的生机上,“这就是你们说的……新世界的种子?”
李长久将生机交给陆嫁嫁保管,详细讲述了近来发生的一切。陆嫁嫁听完,沉思片刻道:“烛龙留下的东西,必然不简单。我这就召集门中长老,一同研究。”
在天谕剑宗闭关研究的日子里,李长久也没闲着。他开始尝试融合“太明”与“长明”权柄,让自身的力量更上一层楼。赵襄儿则带着宁小龄四处寻找修复断界城的材料,同时安抚城中百姓。
叶婵宫和司命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密室里,对着铜镜和古籍查阅资料,试图找出更多关于神国和“恶”的秘密。
一日,李长久正在静室中修炼,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竟是赵襄儿。他睁开眼,只见赵襄儿推门而入,神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李长久起身问道。
赵襄儿走到他面前,递上一块玉佩:“这是从邵小黎身上找到的,你看看。”
李长久接过玉佩,发现它与葬神窟中“长明”残片散发着同源的微光,心中一惊:“这玉佩是哪来的?”
“邵小黎自己也不清楚,只说是从小佩戴在身上的。”赵襄儿皱着眉,“我总觉得这玉佩和‘恶’的出现脱不了干系。”
李长久沉思片刻,道:“看来,我们还得从邵小黎入手,问清楚他的身世。”
两人找到邵小黎时,他正在帮忙修缮房屋。看到李长久和赵襄儿,他有些拘谨地打招呼。
“小黎,我们有些事想问你。”李长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些,“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吗?这块玉佩,你是从哪得到的?”
邵小黎接过玉佩,看着上面的纹路,眼神有些迷茫:“我……我只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就在一座破庙里,醒来就带着这块玉佩。后来被人收养,一直戴着它。”
李长久和赵襄儿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失望。就在这时,邵小黎突然捂住脑袋,脸色变得煞白:“头……我的头好痛!”
李长久连忙扶住他,体内灵力涌入邵小黎体内,试图帮他缓解疼痛。然而,就在灵力接触到邵小黎的瞬间,他的身上突然浮现出与“恶”相似的黑色纹路!
“不好!”李长久脸色骤变,“他体内有‘恶’的残留!”
赵襄儿立刻抽出佩剑,警惕地看着四周:“难道是之前被黑影附身留下的隐患?”
还没等他们想出对策,邵小黎猛地睁开眼,眼中一片漆黑,没有一丝眼白。他张开嘴,发出一声不属于人类的嘶吼,朝着李长久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