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尝试建立精神连接。\"一位白发苍苍的科学家解释道,\"敏感体质的人会接收到图像和情绪。你看到了什么,上校?\"
\"末日。\"林夏艰难地吐出这个词,\"它想让我们看到的末日。\"
就在这时,归墟之门内部传来一声金属撞击般的巨响,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逐渐形成一种诡异的节奏,像是某种巨型机械的运转声,又像是心跳。
\"它在敲门。\"老科学家轻声说,\"想让我们放它进来。\"
马修转向林夏:\"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菌王会引导你来到这里了吗?它想要破坏封印,完全打开归墟之门。如果'巨手'降临,人类将没有任何胜算。\"
林夏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矛盾:\"但菌王已经在地球上...如果它来自门那边,那现在活动的菌王是...\"
\"先锋部队。\"马修确认了她的猜测,\"侦察兵。而'巨手'是主力军。\"
观察室内的温度似乎骤降了几度。林夏看着自己的呼气在面前形成白雾,而仪器显示室温其实没有变化。那只巨大的眼睛仍然盯着他们,瞳孔时而收缩时而扩张,像是在调整焦距。
\"将军!\"一个技术员大喊,\"检测到菌毯活动异常!它们正在向基地聚集!\"
马修的脸色变得铁青:\"它知道'巨手'即将降临,准备里应外合。\"他转向林夏,\"上校,我需要你知道的一切关于陆离残影的信息。如果菌王确实保留了他的部分意识,那可能是我们的突破口。\"
林夏刚要回答,整个设施再次剧烈震动,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天花板开始掉落碎片,几个显示器爆炸冒出火花。最可怕的是归墟之门中央的血色雾霭突然向外凸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掌印形状,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另一侧用力推挤。
\"它加速了!\"老科学家惊呼,\"'巨手'可能几小时内就会突破!\"
马修迅速做出决定:\"启动'方舟'协议,所有非必要人员立即撤离。林上校,你跟我来。\"
他们穿过混乱的走廊,奔向基地更深处。沿途林夏看到军人们奔跑着执行撤离命令,科研人员抱着珍贵的数据硬盘冲向电梯。警报声和广播指令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末日交响曲。
最终他们停在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门上的标识让林夏心跳加速:核武库。
\"最后的防线。\"马修输入密码时手在微微发抖,\"如果'巨手'突破归墟之门,我们必须确保菌王无法获得核武器。\"
门滑开后,林夏看到数十枚核弹头整齐排列在支架上。但马修带她走向角落里的一个特殊装置——那是一个圆柱形容器,内部充满淡蓝色液体,中央悬浮着一团黑色物质,不断变换着形状。
\"菌王的核心样本。\"马修解释道,\"从第五区原始感染点提取的。我们研究它三年,仍然无法完全理解它的运作原理。\"
林夏靠近观察窗,那团黑色物质突然剧烈蠕动,然后...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脸轮廓。那张脸没有五官,但林夏知道它在\"看\"她。更可怕的是,她再次感受到那种精神连接——但不是来自归墟之门,而是直接来自这团物质。
\"它认识你。\"马修的声音变得遥远,\"它在等你。\"
林夏的视野突然被记忆碎片淹没:她看到陆离站在第五区的废墟上,主动走向菌毯;看到他故意让菌王吸收自己,只为在核心中保留一个\"后门\"程序;看到他在意识被撕碎前,将关键信息编码进狗牌...
\"陆离是故意的...\"林夏喘息着后退,\"他让自己被吸收,是为了...为了这个时刻。\"
马修刚想询问,整个基地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警报。不同于之前的预警,这次是连续不断的尖啸,意味着最高级别的危机。
\"将军!\"通讯器里传来近乎尖叫的声音,\"归墟之门开始变形!'巨手'正在突破!\"
马修抓起墙上的应急通讯器:\"所有剩余人员注意,执行'最后之光'协议!重复,执行'最后之光'!\"
他转向林夏,眼神中是林夏从未见过的决绝:\"上校,现在只有你能做到。陆离在菌王核心中留下的后门——我们需要激活它。\"
\"怎么做?\"林夏问,尽管她隐约已经知道了答案。
马修指向核心样本:\"精神连接。你必须完全敞开意识,让菌王进入你的思想,同时保持足够强的自我定位。理论上,这样你可以反向追踪到主核心的位置。\"
\"那会杀死我,或者更糟——把我变成菌王的傀儡。\"
\"是的。\"马修毫不掩饰,\"但这是阻止'巨手'降临的唯一机会。\"
就在这时,核武库的墙壁突然凸起,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某种巨大的力量正在从外部挤压。林夏知道,菌王已经找到了他们。
金属墙壁撕裂的瞬间,林夏做出了决定。她冲向核心样本容器,按下释放按钮。淡蓝色液体排出的同时,她将双手直接插入那团黑色物质中。
剧痛。比任何肉体伤害都要剧烈的疼痛从接触点爆发,沿着神经向全身蔓延。林夏感到那团物质像无数细针一样刺入她的皮肤,顺着血管向上攀爬。她的视野开始变红,然后是黑,最后变成一种诡异的暗紫色。
在意识消散的边缘,她听到了陆离的声音,清晰得如同耳语:
\"记住密码...7-9-0-4-2...找到核心...摧毁...\"
然后世界爆炸成无数碎片,林夏感觉自己被拉长、扭曲、重组...最后坠入一片血红色的海洋,而在海洋深处,一只巨大的暗红色眼睛正等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