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千风喉咙发紧。
玄霜是旧神残魂的引渡者,他曾见过她为引渡一个将散的魂体,在冥河边上守了七天七夜。
现在她为他燃烧残魂,连形骸都开始透明。
\"谢......\"
\"不必。\"她打断他,\"去。\"
林婉儿突然扑过来,抱了他一下。
她身上带着艾草和陈皮的味道,是医女特有的气息。\"我等你。\"她在他耳边说,\"不管多久。\"
秦千风的眼睛酸得厉害。
他摸了摸她发间的银簪——那是他用第一只猎到的冰狐的犬齿磨的,\"等我回来,给你带意识海里的花。\"
他转身走向玄霜的通道。
断厄剑在剑鞘里嗡嗡作响,像在应和他加速的心跳。
通道口的幽光裹住他的脚,寒意顺着脚踝往上窜,却不及他此刻的清醒:他要撕开所有的虚假,不管对面是真相还是深渊。
通道尽头是座虚幻的宫殿。
汉白玉的柱子上刻着他熟悉的《黄帝内经》经文,穹顶悬着医学院的无影灯。
中央那面巨大的镜子泛着银光,镜中是无数个他:有穿白大褂的医学生,有十岁的高尔村少年,有形意门的弟子,有握着断厄剑的战士......每个他都在动嘴,可声音混在一起,像无数只蜜蜂在脑子里嗡鸣。
\"欢迎回家,实验体001号。\"
镜后的声音响起时,秦千风的血液都冻住了。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却带着金属的冷调,像被机械处理过。
他看见镜后有个模糊的身影,穿着白大褂,胸口别着医学院的校徽——和他穿越前的工牌一模一样。
\"你是谁?\"他握紧断厄剑。
\"我是创造你的人。\"身影抬手,镜中所有的\"他\"都抬起了手,\"高尔村,穿越,修炼,都是实验数据。
你以为的命运,不过是程序里的一串代码。\"
秦千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穿越那晚,自己在手术台上累得睡着,耳边最后听到的是护士喊\"001号实验体生命体征异常\";想起每次突破瓶颈时,识海里那个\"你是谁\"的低语,和此刻镜后声音的频率完全一致。
\"那......林婉儿,墨流苏,玄霜......\"
\"都是数据。\"身影笑了,\"包括你对他们的感情,都是设定好的反应。\"
断厄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上的纹路泛起血光。
秦千风望着掌心的丹药——那是林婉儿用心头血炼的,带着她的温度;望着腕间的银簪——那是他亲手磨的,刻着\"婉儿\"两个歪扭的字;望着意识深处,墨流苏启动阵法时苍白的脸,玄霜燃烧残魂时透明的指尖......
\"去他妈的数据。\"他低喝一声,断厄剑破鞘而出。
剑光斩向镜子的瞬间,整个空间开始碎裂。
镜中无数个\"他\"发出尖叫,镜后的身影扭曲成黑点。
秦千风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消散,像被风吹散的雪,可他的意识却从未如此清醒——那些真实的温度,真实的羁绊,怎么会是数据?
黑暗降临前,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就算这是实验,我也要......\"
话音被黑暗吞没。
虚无中,一片碎片突然闪过:手术台上的白大褂,仪器上的\"001\"编号,还有一句被截断的话:\"实验体001号,意识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