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十岁那年穿越时,高尔村的老槐树被雷劈断,他蹲在树桩前看新抽的绿芽——被斩断的生命,原来可以自己找新的方向。
"古灵,"他轻声开口,"如果命运注定要自由,那我们就不该替它决定去向。"
古灵的指尖一颤。
秦千风抬起手,按在熔炉表面。
命运链的光丝如游鱼般钻入熔炉,他能清晰感知到那些混沌能量在接触光丝的瞬间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暴烈的撕扯,而是像被注入了引路人,开始顺着某种更温和的轨迹流转。
"你在做什么?"古灵的瞳孔里闪过慌乱。
"引导。"秦千风的额头渗出冷汗,却笑得很轻,"就像当年我教你认草药,不是把药草塞进你手里,而是指给你看哪片叶子能止血,哪朵花能明目。
命运需要的不是终结,是......"他顿了顿,看着熔炉里的能量逐渐从混沌转为清透,"自我演化的机会。"
古灵突然笑了。
她的指尖与他的手掌相触,原本属于钥匙的力量顺着他的命运链流入熔炉。
那些断裂的丝线开始自动缝合,混沌能量化作点点星光,在熔炉内部旋转成银河。
"原来如此。"她轻声说,"我一直想摧毁枷锁,却忘了......"
"枷锁的钥匙,也能用来打开新的门。"秦千风接完这句话时,熔炉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众人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那座由命运丝线织成的熔炉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漫天星屑,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纷纷扬扬散入天地之间。
白璃的剑"当啷"落地。
林婉儿松开攥得发白的药囊,指尖还残留着熔炉的余温。
玄真子抚须长叹,沈青瑶的降魔杵垂在身侧,连被天罡阵困住的黑袍修士都忘了挣扎。
天地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一声鸟鸣划破长空。
秦千风抬头。
他看见天空中浮现出全新的命纹轨迹——不再是从前固定的金色纹路,而是流动的、变化的,像活物般在云层里游走。
有的命纹细若游丝,有的粗如巨蟒,有的刚凝成雏形便散作光点,有的却在消散前分出无数支脉。
"这是......"林婉儿的声音带着颤音。
"新的命运。"古灵的手轻轻搭在秦千风肩头,她的瞳孔里,古老符号正在淡去,"没有被锁死,没有被掌控......"
"能自己生长的命运。"秦千风说完这句话,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钟声。
那是丹霞宗的归山钟,在风里荡出绵长的回响。
他转头看向玄真子,老修士正微笑着收了天罡阵,被困住的黑袍修士早趁乱逃得没了踪影——但此刻谁都没心思追。
"该回去了。"沈青瑶捡起地上的剑,拍了拍白璃的肩,"李长庚那家伙该急疯了,说好了三日后回宗复命。"
白璃擦了擦嘴角的血,冲秦千风比了个鬼脸:"下次再挡命魂钉,记得提前说一声,这光网扎得我手疼。"
林婉儿已经开始收拾散落在地的药瓶,却在弯腰时瞥见自己手背上的命纹——那些淡青色的纹路,竟比从前更鲜活了。
她抬头看向秦千风,少年正和古灵说着什么,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归山钟还在响。
秦千风摸了摸腕间的命运链。
现在它不再发烫,反而带着几分温凉,像块养熟的玉。
他知道,命运熔炉的故事到此为止,但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毕竟,当命运学会自己生长,谁又能预料下一站会遇见什么?
远处的山雾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像是某种古老存在,正从沉睡中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