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千风盯着窗外出神时,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是归尘子的目光。
他垂眸看了眼手中的药碗,林婉儿熬的药汁还冒着热气,却比月光更冷。
归尘子耳后的暗红印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与袭击者灵海里的黑线,与黑铁令牌上的命阵纹路,像三根细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在想归尘子?\"林婉儿的声音轻得像落在窗棂上的雪。
她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发间那朵干槐花被夜风吹得微颤,\"方才他递药时,我碰到他手腕......\"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命门位置,\"有命纹流动的触感,和之前那些修士灵海里的黑线,同源。\"
秦千风的手指在窗台叩了两下。
青阳城的灯火在脚下铺开,天命殿的飞檐像只蓄势待发的鹰,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
他摸出怀中的黑铁令牌,背面的\"承命者,当为天命之子\"在月光下泛着冷铁的光——这是袭击者留下的,也是引他们来此的饵。
\"去天命殿。\"他突然开口,声音里没有商量的余地。
林婉儿的指尖在他手背轻轻一按,他转头便撞进她清亮的眼睛里,\"我感应到了。\"她的命门处泛起淡青色光晕,\"那座塔底有命轮,和我们在极北之地毁掉的命运沙漏......同源。\"
深夜的青阳城像座沉睡的兽。
秦千风背着林婉儿跃上屋檐时,能清晰听见她急促的心跳——不是害怕,是命种在发烫。
他们避开巡城卫的灯笼,绕过三尊石狮子,最终停在天命殿后墙的阴影里。
\"这里。\"林婉儿的指尖按在砖缝间,一块青砖突然凹陷下去,露出半掌宽的暗门。
她回头对他笑,\"命种在告诉我路。\"
殿内的气味先涌了出来。
不是香火味,是铁锈混着腐木的腥甜,像被血水泡过的经书。
秦千风的灵识刚展开,便撞进密密麻麻的丝线里——那些黑线比袭击者灵海里的更粗、更亮,每一根都连着头顶的穹顶。
穹顶中央悬着轮盘。
林婉儿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挣脱秦千风的手,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命门处的青光化作藤蔓,缠上了轮盘垂下的黑线。\"是它。\"她的声音发颤,\"当年在极北冰原,我们毁掉的命运沙漏,就是用这种命纹铸的。
他们没灭绝,只是换了个样子......\"
\"所以这里是试炼场。\"秦千风的灵识顺着黑线延伸,看到了更深处——无数光点被困在轮盘里,每个光点都是一张熟悉的脸:高尔村的老猎户、形意门的外门弟子、甚至三个月前在山道上救过的小乞儿。
他们的灵海都缠着同样的黑线,在幻境里重复着生老病死、爱恨离别。
\"你来了。\"
童声从轮盘里渗出来。
秦千风转身,看见半透明的光影在虚空中凝结成孩童模样,金瞳里流转着星河碎影。
这是命纹之声,他在高尔村后山第一次听见的声音,那时它说\"你是命选者\",现在它说:\"你曾毁掉旧命运,如今是否愿意创造新命运?\"
\"我不需要别人安排。\"秦千风的手按在剑柄上,命尽之力在经脉里翻涌。
他能感觉到轮盘在抗拒他的灵识,那些黑线像活物般缠上来,\"你们把人当棋子,把命运当玩物,现在倒要我当救世主?\"
孩童形态的光影歪了歪头,金瞳里的星河突然破碎:\"你以为毁掉命轮就能自由?
真正的自由是......\"
\"千风!\"林婉儿的惊呼打断了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