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门闭合的嗡鸣还在耳畔回响,秦千风的靴底已陷进潮湿的泥土里。
荒野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衣领,他下意识收紧左臂——那里还残留着林婉儿命种贴过时的温度。
但此刻眼前没有形意门青瓦白墙的演武场,只有成片倒伏的荆棘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远处山影像被揉皱的黑布,轮廓模糊得反常。
\"千风?\"林婉儿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你的命力在抖。\"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淡金色的命纹如被风吹乱的丝线,正顺着脉络往手臂上游走。
这是命尽之力紊乱的征兆,就像强行转动卡死的齿轮时,金属与金属摩擦出的刺响。\"我们回来的时间......似乎不对。\"他声音发沉,喉结动了动,\"或者说,回来的'位置'错了。\"
洛青岚的指尖突然按在他肩后。
这位总爱抱着青瓷茶盏的天机阁传人此刻垂着眸,发间银簪折射出冷光:\"天地间的命理线在重排。\"她伸手指向夜空,\"看。\"
三人同时抬头。
原本该缀满星子的天幕上,唯有一颗淡青色星辰在云翳里忽明忽暗,像被人用指尖蘸着水在玻璃上点出的痕迹,随时会被风吹散。
\"那是命源星的投影。\"林婉儿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的命种在掌心发烫,隔着衣袖都能烫到心口——那是与新生命源星最后的联系。
星芒落在她眼睫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就像......就像镜子碎了,只能照出残影。\"
秦千风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胸口的木牌。
那是高尔村老木匠用后山红松木刻的,刻着\"平安\"二字,此刻在他掌下微微发烫,像在提醒什么。
他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灯火,喉结滚动:\"先去有人的地方。\"
三人踩着荆棘前行时,林婉儿的裙角被尖刺勾住了三次。
她第三次蹲下扯断荆棘时,听见了哭声。
那声音像浸在水里的琴弦,闷闷的,带着撕裂感。
等他们绕过最后一丛灌木,入眼的是座半塌的石拱门,门楣上\"安和镇\"三个字已被苔藓覆盖。
镇子里的灯火不是暖黄的,是刺目的红——从每户人家的窗户里渗出,像血在玻璃上晕开。
\"他们在烧命纹。\"洛青岚的命镜突然从袖中飞出,悬浮在她面前。
镜面原本清透的光此刻翻涌着暗云,\"命契暴走。
旧命运体系崩溃后,这些曾被命契绑定的人失去了指引,命理线开始反噬自身。\"
秦千风看见巷口有个妇人跪在地上,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
她后颈的命纹正顺着脖颈往上爬,在皮肤上烙出暗红的痕迹,每爬一寸,她就发出一声呜咽。
更远处,几个少年正互相撕扯,他们的命纹像活过来的蛇,缠上对方的手腕、脖颈,勒得皮肤发紫。
林婉儿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的命种在掌心跳动,像有只小鸟在啄她的骨头。\"我能试试。\"她抬头看向秦千风,眼底映着命纹燃烧的红光,\"我的命种是锚点,或许能......\"
\"小心。\"秦千风抓住她欲抬的手腕。
他能感觉到她脉搏跳得飞快,像擂鼓,\"命理紊乱时强行共鸣,可能会......\"
\"但他们在疼。\"林婉儿打断他。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凉得惊人,\"就像当年我被命劫雷暴反噬时,你说'疼就喊出来,我听着'。
现在,我想听他们喊停。\"
秦千风的指节微微发颤。
他松开手,看着她走到街道中央,闭眼。
淡银色的命光从她掌心涌出,像融化的月光,顺着她的指尖流向四周。
最先安静的是那个抓头发的妇人——她后颈的命纹突然顿住,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接着是撕扯的少年,他们的蛇形命纹软下来,蜷成一团。
\"有效。\"洛青岚的命镜突然发出清鸣,镜面暗云退去,\"她的命种在重构小型命理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