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吧。”裁判举起计时器的瞬间,周凯的黑“车”已经冲过楚河,依旧是那招凶狠的“铁滑车”。
林默的红“炮”却没按常理出牌,反而斜斜飞至边路,像颗突然偏离轨道的星。看台上的赵指导猛地坐直了——这步棋他从没教过,是林默自己在老街悟出来的“野路数”,看似散漫,实则藏着千回百转的杀招。
五十步后,棋盘上的局势渐渐明朗。周凯的黑棋看似占尽优势,车炮联动杀得凶狠,却始终摸不到红“帅”的边。林默的红棋像条滑不溜手的鱼,在刀光剑影里游弋,每一步都走得极慢,却步步踩着周凯的软肋。
“你在耍我!”周凯突然拍桌而起,棋子震得满地都是,“你明明记得破解‘铁滑车’的法子,当年为什么要让我?”
林默弯腰捡棋子的动作顿了顿,破镜片后的眼睛第一次直视着他,亮得像淬了火:“当年让你,是因为师父说,棋手要给新人留条路。”他将一颗黑“车”放回周凯面前,“但现在不让你,是因为老街的棋告诉我,输赢要光明正大。”
周凯的脸瞬间白了,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他看着林默重新摆好的棋局,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颁奖夜,林默把冠军奖杯放在他面前,说:“这奖杯该是你的,我妹妹住院,以后没时间下棋了。”
那时他以为是羞辱,如今才懂,那是一个棋手最后的体面。
计时器的提示音尖锐地响起时,林默的红“兵”已经拱到了周凯的“将”前。阳光穿过棋盘的缝隙,在地上拼出个残缺的“赢”字,像老街石墙上被岁月磨浅的刻痕。
“我输了。”周凯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输得心甘情愿。”
林默没说话,只是将老街的象棋装进包里。走出赛场时,手机突然震动,是医院发来的照片——林溪站在病房窗前,手里举着张画,上面用蜡笔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奖杯,旁边写着“哥哥加油”。
秋风吹过体育馆的长廊,卷起几片落叶,像在为这场迟到三年的对决鼓掌。林默摸了摸口袋里的参赛证,照片上的自己还带着青涩,而此刻的他,终于能笑着对过去说:
“我没丢老街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