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细雨裹着纸钱的灰烬,落在林默棋艺馆的青瓦上。周明轩蹲在老槐树下,看着周承宇把全球棋手捐赠的棋子熔铸成“万家帅”,模具里的铜水泛着青蓝的光,像把淬了岁月的剑。“爷爷,铸造师说这金属里析出了槐木的纤维,”少年戴着隔热手套,捧着刚成型的棋子,“太爷爷说的‘棋魂入万家’,原来真能融进骨子里。”
雨丝落在“万家帅”上,凝成细小的水珠,折射出的光映在周明轩的老花镜上,恍惚间,他看见1978年的林默正蹲在孤儿院的泥地里,用树枝给孩子们画棋盘。那时的雨也这样细,老先生把外套脱下来盖住棋盘,说:“棋魂不能湿,湿了就飘不进人心里了。”
赵淑兰的藤椅旁摆着个樟木箱,里面是从各地征集的“传家棋”。有位山西老人送来的核桃棋,包浆厚得发亮,说是爷爷教父亲、父亲教他的;有位上海知青留下的玻璃棋,边角都磨圆了,里面还嵌着1969年的报纸碎片;最特别的是副毛线棋,是位母亲用孩子的胎发混着羊毛织的,“帅”字里藏着根白发——那是她教儿子下棋时,不小心掉进去的。
“林老师当年总说,‘好棋要传三代,才算扎了根’,”老人把这些棋具挨个摆在棋盘上,雨雾透过窗棂,让不同时代的棋子在光影里重叠,“现在啊,这些棋要去新的家里生根了,带着老街的雨气,带着咱们的念想。”
穿汉服的苏晚带着团队在做“棋魂传承谱系”,通过大数据分析全球棋手的师承关系,发现所有脉络最终都指向老街的棋馆。“您看这张图谱,”苏晚指着屏幕上的根系图,“像不像老槐树的根?林默先生就是主根,我们都是从他身上分出去的须根。”团队成员在图谱旁标注着每个节点的故事:1985年,林默在火车上教过的扳道工,如今在山区办了所棋校;2003年,受过他资助的少年,现在是非洲象棋协会的主席。
林思棋的“时光棋廊”里,新辟了“万家棋影墙”。墙上贴满了各国家庭的下棋照:挪威的祖孙三辈围着雪棋盘,中国的父母在灯下教孩子摆“飞相”,巴西的贫民窟里,一群孩子趴在纸箱上抢着“将军”。小姑娘举着拍立得,给刚进来的游客拍照:“把您的棋影贴上去,就成咱们大家庭的人了。”有位抱着婴儿的母亲笑着说:“等他会抓棋子,我就带他来拍张‘三世同堂’。”
午后,“全球家庭棋赛”开始了。棋馆的电子屏分成无数个小窗口,每个窗口都是个家庭的棋盘:叙利亚的父亲用炮弹壳当“车”,教女儿认“楚河汉界”;中国的留守儿童对着平板,和打工的父亲视频下棋;美国的华裔家庭,用中英文混合着喊“将军”。当所有窗口的棋局同时结束,屏幕上自动生成张“万家棋局图”,红黑棋子组成的图案,正是林默最爱的“两岸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