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修鞋的老李头凑过来看热闹,咂咂嘴:“这木头怕是沾了林先生的气。你看林先生门口那老槐树,哪年不是比别家的树早发芽?”
林默没说话,只是把树枝从雪人手里抽出来,掸了掸上面的雪。树枝握在手里,竟真的带着点暖意,不像别的木头那样冰得刺骨。他想了想,把树枝拿回馆里,找了个空陶罐,往里面装了点土,把树枝插了进去,放在靠窗的桌子上。
“林爷爷,这破树枝还留着啊?”周明轩不解。
“扔了可惜,”林默用手指敲了敲陶罐,“万一真能活呢。”他敲罐子的力道很轻,却震得桌上的空茶杯轻轻跳了下,杯口对着陶罐的方向,像在“看”那根树枝。
赵淑兰端来晚饭时,瞥见陶罐里的树枝,绿芽又长了半分,忍不住说:“这木头怕是成精了。”话音刚落,窗外的老槐树突然落了片叶子,打着旋儿飘进来,正好落在陶罐旁边,叶面上还带着点没化的雪。
林默捡起叶子,夹在翻旧的棋谱里当书签。棋谱翻开的那页,正好是“守中局”的注解,墨迹在灯光下微微发亮,和树枝的绿芽相映,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夜里关馆时,林默特意看了眼陶罐。树枝静静地立在土里,绿芽上凝着颗水珠,在月光下闪了闪,像颗小珠子。他关窗的瞬间,好像看见水珠滚了滚,滴进土里,发出极轻的“嗒”声,像棋子落盘。
这一夜,周明轩起夜时,看见林默屋里的灯亮着。他没敢打扰,只从窗缝里瞥了一眼——林默正对着陶罐坐着,手里拿着那本夹着槐叶的棋谱,指尖在“守中”二字上慢慢划,嘴里好像在念叨什么,声音太轻,听不清。
窗外的老槐树,枝桠又轻轻晃了晃,把月光筛成碎银,落在棋艺馆的屋顶上,像谁悄悄落了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