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兰端着刚熬的姜茶进来,见书生喜极而泣,赶紧递过杯子:“快暖暖身子,赶考前喝这个,脑子灵光。”她凑到林默身边,压低声音,“先生刚才那步棋落下去时,我看见您手边的白子颤了颤,像活了似的。”
林默拿起一枚白子,是之前泛过绿光的那枚水晶果棋。指尖刚触到,棋子就开始微微发烫,温度竟与人体的体温相近,果面的纹路里,似乎有细小的光粒在缓缓流动,像颗缩小的心脏在搏动。
“怪了。”周明轩凑过来看,“这棋子夏天摸着凉,冬天摸着暖,金小友铸的玄铁棋都没这么神!”
沈清和突然“啊”了一声,指着老槐树的方向:“祖师!您看树影!”
众人抬头,晨雾中的老槐树影投在棋馆的墙上,枝桠的纹路竟与棋盘的格子渐渐重合,树影的中心,有个模糊的光斑在晃动,形状像枚棋子,正对着林默手中发烫的白子。
书生喝完姜茶,揣着失而复得的盘缠匆匆告辞,走前非要把那副木棋留下:“这棋跟了我三年,没什么用,先生留着或许能救更多人。”
林默把木棋收进棋罐,刚盖上盖子,就听见罐里传来细微的“嗒”声,像棋子在里面轻轻跳动。他望着墙上与棋盘重合的树影,又看了看手中发烫的白子,心里那点模糊的疑惑,渐渐凝成了清晰的念头——
这棋,真的活了。而他的话,他的意,似乎正通过这些活过来的棋子,悄悄影响着周遭的一切,像在无形中落子,每一步,都比他想象的更有分量。
沈清和的《守棋录》突然自己翻到空白页,笔尖在砚台上轻轻一点,竟自动在纸上写字:“棋子有灵,因主而醒,言为棋令,意为棋魂。”
赵淑兰往铜炉里添了块槐木炭,火光映着她的笑:“不管怎么变,先生还是咱们老街的棋痴,这就够了。”
林默没说话,只是将那枚发烫的白子轻轻放在棋盘的天元位。棋子落定的瞬间,墙上树影的光斑突然亮了亮,老槐树的叶子在晨风中轻轻摇晃,像在回应这步无声的落子。
霜降的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棋盘上,把那枚白子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通往未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