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的冰原连风都是硬的。冰棱像倒悬的剑,插在冻土上,阳光照上去,反射出刺目的光,却带不来半分暖。周明轩裹紧了赵淑兰做的棉袍,星石里的金蝶翅膀嗡嗡作响,石心映出冰层下的影子——是无数蜷缩的棋魂,被冻在透明的冰棋里,像被困在琥珀中的蝶。
“这些棋魂是百年前‘冰棋赛’的参赛者,”同行的雪灵捧着块冰牌,牌上刻着模糊的棋纹,“当年决赛时突降暴雪,所有人都冻在了棋桌旁,魂魄被冰棋吸住,成了‘冻棋魂’。他们总在梦里喊‘将军’,却连棋子都挪不动。”
小灯灵从棉袍里探出头,暖光落在冰棋上,冰层立刻渗出细密的水珠:“他们好冷呀,我给他们唱首《老街谣》吧。”她的歌声刚起,冰棋里的棋魂就有了反应,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想跟着打拍子。
黑煞往冰地上撒了把悔棋林的枯枝,枯枝遇冰即燃,冒出淡蓝色的火苗,火苗顺着冰纹往深处钻:“我的火带点魔气,能烧化冻魂的戾气。”他指着冰棋中最暴躁的那个棋魂,“你看,他当年输了棋不服气,戾气最重,得先暖他的心。”
沈清和翻开《音棋合谱》,新的书页上自动画出“融冻棋路”——白棋不碰黑棋,只在周围落子,用棋气织出个暖融融的圈,像给冻棋魂围了条围巾。“这路数像赵奶奶给冻伤的手搓暖,”他笑着落子,“得慢慢焐,急了会裂。”
云游子把护灵灯挂在冰棋桌的角上,灯芯里掺了焚音谷的琴灰,火苗呈橙红色,在冰面上投下跳动的光。“灯灵说冻棋魂缺的不是热,是‘盼头’,”他往灯里添了勺寂星海的星砂,“这星砂能让他们看见三界的新棋,知道外面早不是当年的冰天雪地了。”
周明轩掏出哑语林的语果酱,抹在冰棋的裂缝上。果酱遇冷不冻,反倒变得黏糊糊的,顺着裂缝往棋魂的手边流:“赵奶奶说甜的东西能勾人念想,”他指着棋魂微动的嘴唇,“他们在咽口水呢,这就对了,有念想就有劲儿醒。”
最妙的是星石里的金蝶,它突然飞出石心,在冰原上转了个圈,金光所过之处,冰棱开始融化,露出子,被金蝶从老街带来,在这里扎了根。
“是‘破冰芽’!”雪灵惊喜地拍手,“传说只有带着三界暖意的棋气,才能让极北的土长出绿,今天真见着了!”
冰棋里的棋魂们开始剧烈挣扎,最老的那个棋翁(当年的裁判)手指颤抖着,往冰棋的“活眼”位戳了戳。周明轩立刻心领神会,往那个位置落了颗道印草籽,种子发芽的瞬间,冰棋“啪”地裂了道缝,棋翁的魂顺着缝飘出来,对着周明轩拱手:“百年了,终于有人看懂我的‘求活棋’了。”
越来越多的棋魂被唤醒。他们围着护灵灯转圈,看着语果酱在冰上画出的甜痕,听着小灯灵唱的新曲,眼里的冰渐渐化了,露出鲜活的光。有个年轻棋魂突然哭了:“我当年不该悔棋耍赖,害对手输得不甘心,这心结才让我冻了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