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雾海的雾会下棋。
孩子们跟着续路种的微光往深海去,刚穿过星雾凝成的帘,就见无数雾丝在海面上织棋路——横的是银,竖的是金,斜的是紫,交织处浮着细小的光点,像碎星岛的星砂落进了雾里。双丫髻女孩的通心石突然发烫,石面映出片雾写的字:“林默爷爷在雾心等你们,他的‘雾隐棋’能藏进任何影子里哦。”
雾海深处漂着座由雾与光凝成的岛,岛上的岩石会随雾动,时而显出棋馆的模样,时而化作和生园的轮廓。戴斗笠的男孩踩着雾搭的桥往上走,脚边的雾突然散开,露出块半埋的木牌,上面是林默熟悉的笔迹:“雾是流动的棋,海是铺展的盘,落子不用手,用心就行。”他试着在雾里画了个棋形,周围的雾立刻聚拢,化作颗半透明的棋子,棋身上的纹与幻彩渊的融变棋隐隐呼应。
“是‘心应棋’!”扎羊角辫的女孩掏出新《暖脉记》,书页上的插画突然活了——画里的林默正坐在雾岛中央,面前摆着碗冒着热气的甜汤,汤里的雾正慢慢凝成棋。“笔记说这棋‘念动则棋动,心暖则雾开’,林默爷爷肯定在汤里藏了话!”
雾海里的原住民——那些长着雾翼的“雾游灵”,终于从雾浪里浮出来。它们的身体轻得像缕烟,说话时会吐出雾做的字,字落在水面上,就变成会游动的雾鱼。“我们的棋叫‘逐影局’,”领头的雾游灵用雾字说,“谁能让心应棋的影子追上雾鱼,谁就赢,赢的人能得到‘雾心甜’。”
孩子们跟着雾游灵往雾岛中心去,越靠近岛心,雾里的甜香越浓——混着老街的槐花、光域的星髓、幻彩渊的糖,还有种带着草木气的暖,像林默常泡的语叶茶。转过雾凝成的假山,果然看见林默坐在块光滑的石上,面前的石桌上摆着碗甜汤,汤里的雾正缓缓升起,在半空拼出完整的棋谱:“从老街到星雾海,甜脉绕了九十九弯,弯弯曲曲,才把天地的暖都串成了线。”
“林默爷爷!”孩子们惊喜地围上去,却发现眼前的林默渐渐变得透明,原来只是雾凝成的影。但石桌上的甜汤是真的,碗底沉着片语叶,叶纹里藏着颗小小的种子——正是林默的记甜瓶里泡了百年的那粒,此刻终于发了芽,根须往雾里钻,竟在石桌上长出株迷你语叶树,树上结着颗袖珍的忆甜果。
“这是‘归根种’。”雾影里的林默笑着说,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甜脉走得再远,根总在老街,就像这果,再小也藏着最初的甜。”话音刚落,雾影散去,石桌上的甜汤突然泛起涟漪,与星雾海的浪连成一片,海面上的雾棋路瞬间亮了,从雾岛一直延伸到宇宙深处,像条看得见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