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你们是谁？”一个狐士壮胆问，其余几人默契地扩散开，将两人包围。
“我……是谁？”女子喃喃，低声冷笑。
咚咚咚、咚咚咚。
是手摇鼓的声音，几个狐士眨了眨眼，眼前蓦然一黑。
“走吧！”男子揽着女子的肩膀，踏过脚下的尸体，朝泥沼林方向而去。
两人前脚刚走，墨寰后脚就追了上来，守在狐牢外围的狐士全都被杀，没有挣扎的痕迹，墨寰倒吸一口凉气，这种招式，关在狐牢第三层里的人，他心头咯噔一下，是霸龙飞和婢无色，貍族最难缠的两个人。
墨寰不敢耽误，立刻追了上去，这个方向，是红狐族，穿过红狐族就是泥沼林，为什么逃出来的异族都要去泥沼林，墨寰猜出□□，不过那个地方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入，脑中一片混乱，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陡坡林是一道长长的斜坡，因为道路崎岖难行因此得名，几条曲折的羊肠小道纵横交错，山泉涓涓顺着石头堆砌的小河缓缓流入林深处，好像是有人特意这样堆砌，几棵参天大树在小河旁极为显眼，几只野兔嗖地站了起来四处张望，然后又飞快地窜入灌木丛中，沙沙、沙沙，两条吐着信子的青花蛇从树上蜿蜒滑下，它们弓起身子，嗖地一声扑向
唰！
群鸟惊飞，蛇头远远地飞了出去，婢无色忽然停了下来，遥望身后，霸龙飞也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女子，问：“先离开这里再说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婢无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就在婢无色与霸龙飞停下来时，墨寰也停了下来，他躲在暗处小心翼翼的注意着两人，很显然对方察觉了他，婢无色扫视四周，霸龙飞不动声色，墨寰紧握剑柄，蓄势待发，婢无色的目光很快落向墨寰躲藏的方向，墨寰浑身一颤，一股冰冷的杀意迎面扑来，几乎是本能做出反应，墨寰抽身疾退，剑锋划出一道弧光，墨四诀应声上手，当的一声，墨寰与婢无色四目相对，玲珑钺牢牢地架住墨寰的剑。
咔嚓。
墨寰的剑开始出现裂痕。
怎么可能？墨寰心底惊呼，猛提妖力震退婢无色，树影沙沙，残叶纷纷扬扬，墨寰喘着粗气退到一丈外，眼前蓦然一花，谁知婢无色竟无声无息地杀了过来，寒芒乍闪，他只觉脸颊生疼，长剑横扫，诡谲难辨，他目光渐渐变冷，出手也更加凌厉，又是当的一声，两人再度交锋。
站在一旁的霸龙飞始终没有插手，静静地看着，婢无色妖力与墨寰不相上下，但是六齿玲珑钺确是剑的克星，在这种情况下墨寰还能坚持到这种程度，真是不简单，霸龙飞心想，却见婢无色眼神疯狂，出手更加杂乱无章。
“无色。”霸龙飞轻声喊道。
婢无色回神瞪了他一眼，几只麋鹿惊慌失措地朝林深处窜去，霸龙飞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快走，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他只是在拖延时间。”
“哼！”婢无色冷笑，身形瞬闪退到霸龙飞一旁，“那就打个招呼吧！”
她话音刚落，霸龙飞忽然出手，墨寰猝不及防勉强去挡，却觉后背一凉，残叶纷纷，玲珑钺上映出一双清晰锐利的眸子，唰的一声，从墨寰左颊划了过去，霸龙飞趁机一掌打在了他的右边肩头，墨寰顿时一愣，耳边似乎传来咔嚓一声。
铮！
折断的剑被震飞出去，剑锋插在树上，断剑深入地底，墨寰踉跄两步恢复神色。
“呃……婢、无色……”他惊恐地看着两人，从眉心处缓缓渗出血来，跟着脸颊、耳朵、颈侧都开始渗出鲜血，一道道深红色的痕迹，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刀由内至外的将他切开，一刀又一刀，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啊……我……”他张了张口，就听啪的一声，下唇应声裂开，血如泉涌，他想叫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走吧！”
他听到对方的声音，吃力地追出两步，瞪大的眼睛满目血红，“啊、啊、啊……”他伸手，就听嗤的一声，鲜血飞出，手臂已变得血肉模糊，强烈的痛楚一瞬间撞击他的神经，他抱着头倒在路边蜷缩成一团，喉咙发出嘶哑的叫声。
狐牢外一片狼藉，呼啸的冷风带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温润的泥土呈现出一种深沉的颜色，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外面的老树下，笑颜开蓦然停了下来，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阿岚！”
笑颜开大喊，冲了进去，怪石嶙峋，根本找不到狐牢的入口在哪里，原本屹立在狐牢旁的石碑只剩一半，‘牢’字被血冲的刺眼，碎石堆下露出一只白皙的手，笑颜开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阿岚？阿岚？”笑颜开轻声呼喊，复而摇头笑道：“你不是阿岚，不是。”她说着转而跑向别处，大声呼喊：“阿岚、你出来啊阿岚，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啊阿岚！”
雪悦颤抖的走了过去，慢慢拨开碎石，黑色的长发散了一地，熟悉的衣服刺痛她的双眼，她难以置信的将他翻了过来，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雪悦不敢确定的望向其他人，死去的人面容被毁，混杂着血与泥土的脸根本分辨不出是谁，而且浑身是血，不知道有多少伤口，雪悦试图去擦掉他脸上的泥血。
“不用擦了，是歌倚岚。”狐娇淡淡的说，她的目光落到他手边的血玉上，雪悦看着血玉似乎又看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的左手，一个小巧玲珑的香囊露了出来，也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雪悦翻过香囊，小声念出上面的名字：“笑颜开……”
“骗人骗人骗人！他不是阿岚、他不是！”笑颜开冲了出来，一把夺过香囊，冰凉的香囊，清晰的字迹，刺痛了她的眼，“你不是阿岚、你是谁、阿岚不会死、阿岚答应过我不会死！你是谁，起来，告诉我阿岚在哪里？起来啊！”
笑颜开抓起歌倚岚的尸体，咬牙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岚，阿岚……”
怒吼声渐渐变为呜咽的哭泣，笑颜开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脸，回忆纷沓。
——阿岚，你什么时候来娶我，我会一直一直在墨狐族等你，无论多久。
——嗯。
“从不轻易给人承诺的你为什么要给我承诺，不是说好了么？等到、等到狐山恢复平静你就会来娶我，不是你说的吗？”为什么视线会模糊？为什么胸口会这么难受？这不是真的，笑颜开摇了摇头，“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咳咳咳……”废墟中忽然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众人闻声跑去，只见狐玄狼狈的爬了出来，他也浑身是血，看起来伤的不轻，似乎听到了动静，一见来人立马激动的喊道：“快、霸龙飞和婢无色、快——”他话还没说完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糟了！”狐公一瞬间好像想到了什么，脱口道：“墨寰！”
他临走时曾嘱咐过墨寰注意狐牢动向，如今却没有看见他，难道他已经追了上去？
“跟上！”见狐公走远，狐耆与狐尊先后追了上去，狐娇狐伶悲玉玦也跟上前去，剩下的雪悦与墨颜凰静静的看着伤心欲绝的笑颜开，她边哭边笑，虽然一遍又一遍的否认眼前的人又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阿岚……”声音细如蚊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