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墨戎转身爬向床边,“爹,为什么啊!你不是说要好好照顾我们吗?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你的照顾,但是娘不能没有你啊!爹、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墨戎埋头痛哭,墨寰轻轻将手放在她的手上,目光看向同样愣在原地的墨忧,嘴角微微上扬。
“二哥!二哥!”
随着一声声喊叫,墨师惊慌失措的冲了进来,就在他进屋的一瞬间,墨寰的眼睛慢慢的合上了。
“二哥!”
墨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玉姬晕了过去,墨戎紧紧握着墨寰的手,墨忧呆立原地,狐公望向别处,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泪水。
“骗人的吧!二哥怎么会死?二哥这么厉害,呵呵……大哥,你说话啊!这是假的吧!”
狐公闭眼摇了摇头,“老二死了,是真的死了。”
“我不信!我不信!”墨忧大吼,推开床边两人将墨寰拉了起来,“起来!你没有死,我知道你没有死!起来!我还没有叫你爹还没有原谅你,起来!”
鲜血顺着墨寰的衣襟一滴滴落到墨忧身上,温热湿润的血将他的手染得鲜红,墨忧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却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爹……”墨忧喃喃,绝望的闭上双眼。
就在众人赶往狐牢的时候,无人看守的骸儿趁机逃脱,虽然被狐士发现一路追赶,但他还是巧妙地避开追兵跑进了泥沼林。
哼!想利用我?我是不会让你得逞。
骸儿遥望狐牢方向,虽然他不知道歌倚岚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他也不会让他事事顺心,如今不但破了第三层还挑起了狐族内斗,骸儿总算觉得出了口气,背后追兵将至,骸儿不敢大意,毕竟被锁了琵琶骨,谁要杀他也是轻而易举。
“这里有血迹!”
骸儿听到身后的声音,浑身一个激灵,忍痛继续逃跑。
“快、他就在前面。”
声音越来越近,骸儿不敢回去,咬牙狂奔,锁链哗啦作响,不停地牵动背上的伤口,血洒了一路,他抱着锁链的另一头慌不择路。
“他跑不远了!”
话音刚落,后背冷风习习,头顶一暗,厉风横扫,骸儿大惊连忙滚到一旁避开致命一刀,后背不小心撞到树干,疼得他眼前一黑,缩成一团。
“看你往哪儿跑!”一声怒吼,他倒吸一口凉气,擡头望去,几人将他围住慢慢靠近,锁链躺在另一头,他看见有人将他捡了起来,冷笑道:“呵呵!我倒看你怎么跑!”他话音刚落,灌木丛中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众人当即警惕起来。
“啊!”一个小丫头从中冒了出来,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半响,忽然脸色一变,转身就跑:“大哥哥、大哥哥,有坏人有坏人!”
这个声音……
骸儿努力朝声音的方向望去,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彤彤一头撞进孤离的怀里,指向身后,孤离皱了皱眉头,被彤彤拉了过去。
“哇!大哥哥好厉害!”彤彤在一旁高兴得手舞足蹈,几个狐士狼狈地跑了,孤离并没有下杀手也没有追上去,只是好奇地将目光落到骸儿身上。
咕噜爷闻声也滚了过来,自从有了孤离,彤彤就没有那么黏他,整天喊着“大哥哥”,都快忘了他这个爷爷了,咕噜爷无奈地摇了摇头,“彤彤啊!你不要爷爷了啊!”
“爷爷爷爷!”彤彤一下子扑到咕噜爷怀里,撒娇道:“彤彤最喜欢爷爷了,怎么会不要爷爷。”
“嗯?他是……”咕噜爷的目光一下子转向骸儿,孤离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连同锁链,咕噜爷忙道:“快、快抱来我看看。”见他神色急切,孤离将骸儿慢慢放到咕噜爷面前,彤彤见骸儿的样子,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躲在了孤离背后,咕噜爷沉默地看着骸儿的脸,复而摇了摇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啊!”
说着,他见骸儿背后的锁链,眉头皱得更紧了,“带他回去,我试试看能不能救他。”
“爷爷……”彤彤从来没有见过咕噜爷神色如此严肃,又转而看向孤离,孤离温和的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软发,将骸儿抱起,说:“走吧!我们回去。”
“嗯!”彤彤开心的笑了。
那日过后,墨寰和歌倚岚已死的消息传遍狐山,狐仙妖力尽失,成了废人,被安排在了狐冢附近的老树屋,狐玄虽然受了重伤但好歹捡回了一条命,狐牢重新封印,第四层和第五层都只关押了一人,里面已经不需要人看守。
即便外面是阳光明媚,狐冢内依然幽暗深邃,密密麻麻的古怪藤蔓在石壁上蜿蜒而上,纵横交错,形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墨绿色大网,蛛网密布,毒蛇攀爬,怪虫蜥蜴到处游走,潮湿的空气带着淡淡的土腥味迎面扑来,一座座长满荒草的坟头,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最终都会安安静静地躺在这里。
笑颜开坐在一座新坟前,轻轻摩挲上面的名字:歌倚岚之墓。看着墓碑就好像看见了歌倚岚,微笑着坐在她面前。
“阿岚……”笑颜开喃喃。
身后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笑颜开眼角微扫,墨颜凰停了下来,在空中写下:“他们马上就来了。”
她指的他们,正是墨狐族的送葬队伍,狐族的人死后都会葬在狐冢,墨寰也不例外,笑颜开轻轻点了点头,复而想起当日她问老爹,他们死于谁之手,老爹含糊其辞不肯告知。
“你还不知道吗?他们被谁所杀?”墨颜凰仿佛看穿了笑颜开的心思一笔一划的写道。
笑颜开擡头问:“你知道是谁?”
“貍族的婢无色和霸龙飞,他们是死于阴阳爻。”墨颜凰回道。
笑颜开倏然起身,提起狐牙枪就走,墨颜凰见状急忙将她拉住,摇了摇头,笑颜开轻轻掰开她的手,疲惫地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冲动,我只是想起一个人来。”说完,她转身望向歌倚岚的坟墓,紧握着绣着她名字的香囊,一字一句的说道:“这笔账我会记着,总有一天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等等!”墨颜凰追上前去飞快的写下这两个字:“你不等他们来么?”
笑颜开愣住了,半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从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坚强。”
“阿……”墨颜凰开口,看着笑颜开逐渐远去的背影,小声道:“阿姐……”
笑颜开走后不久,送葬队伍缓缓而来,并没有多少人参加,只是墨狐族的一些族人连同红狐族的狐伶、白狐族的雪悦,墨颜凰发现队伍中没有墨忧和玉姬,墨戎哭红了眼,一直在抽噎,时间仿佛过的比想象中的还要漫长,墨颜凰混杂在人群之中,狐公显得憔悴不堪,在看到她的时候小声问:“开儿呢?”
墨颜凰微愣,犹豫片刻,小心翼翼的写下:“她离开了,需要静一静。”
“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狐公喃喃,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目光黯淡。
再路过陡坡林,笑颜开下意识地放慢脚步,总有种阿岚还活着的感觉,好像他还在她身边,也许下一刻就会从哪里走出来,笑着对她说:“颜开。”
“阿岚!”笑颜开忍不住喊道,惊得群鸟四散,哗啦啦震飞的残叶纷纷扬扬,笑颜开望着天空,任由泪水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