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感觉到雨水打在身上的冰凉,他是在做梦吗?他擡头看着白旭,小声道:“旭儿……”
“旭儿?墨忧你怎么了?谁是旭儿?”白旭的脸忽然变了,变成了湘湘,奇怪地看着他,墨忧一个失神,再看红嫣和冰邪,竟然是墨戎和翠息。
“哥哥怎么还不醒来?”墨戎焦急地问。
一阵脚步声逐渐接近,墨忧的眼皮动了动,忽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他“嗷”地一声惨叫,疼的冷汗直流。
“看吧,我说他今天会醒——唉、唉、啊——”
翠息冷不丁被墨戎撞开,此时,任湘湘也配药回来,见墨戎瞪着翠息吼道:“混蛋!你想打死我哥哥吗?”
“我、我、你不是想让他快点醒吗?”
“我有让你打他了吗?”
墨戎忙小心翼翼地安置好墨忧,任湘湘眉头微蹙,快步上前,道:“我来看看。”
“出去!”墨戎气得朝翠息吼。
翠息冷哼一声,不屑地扭头离开。
“没事,没有伤到伤口。”任湘湘松了口气,见墨忧神色有些恍惚,不禁担忧地叫道:“墨忧?”
“……孤离和祢尾……还没有回来?”墨忧喃喃道,眼神飘忽。
“你说什么?”任湘湘紧张的问:“墨忧、墨忧?”
“哥哥、你醒了吗?”墨戎也急着问。
此时墨忧又闭上了眼睛,但也安静了下来,墨戎与任湘湘面面相视,就听墨忧小声道:“我、我在哪里?”
“你在墨狐族,你的家里。”任湘湘回道。
“墨狐族……”墨忧喃喃,思绪瞬间回到北峰,他记得千钧一发之际北峰突然塌陷,他与墨戎来不及逃命被压在山下,他记得头顶有一点很亮的光,而他动弹不得。
“我得救了……墨戎还好吗?”墨忧睁眼,不等任湘湘开口,墨戎已经迫不及待地回道:“没事没事,我只受了一点小伤,太好了。”说着,她举起受伤的胳膊,还缠着绷带,不过看气色是没什么大碍了。
“墨戎你也去休息吧,这边我来照顾他就好了。”任湘湘对墨戎说。墨戎脸色微变,有些不开心,墨忧点头道:“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湘湘。”
墨戎看着墨忧,又看了看任湘湘,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悻悻地走了。
“湘湘、我……”
“第一,不准说对不起。”任湘湘脸色一沉,打断他的话:“第二,不准说谢谢。”
“我……”
墨忧顿时哑口无言,半响,才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说这两句话?”
“你除了会说这两句话还会说什么话?”任湘湘佯作怒容,墨忧见状,连忙回道:“不是,我就是怕你生气,我又把自己搞得一身伤。”说着竟挣扎着想要起来。
“别乱动。”任湘湘将他按住,一脸无奈地叹道:“我是很生气,你知不知道这次我差点来不及救你,救你的是翠息和墨戎,如果不是墨戎呼喊,翠息找到了你们两个,他替你处理了伤口还止了血,我根本、我……”
“救我的是翠息?”墨忧显然很意外,任湘湘点了点头,道:“你知道上次,狛君为了救你不惜自损修为,但也只有他能做到那种程度,我不行的墨忧,即便医术再高明也不能让人起死回生,如果在遇到同样的情况,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是生气,我生气为什么对方还有一口气我却无能为力,为什么我救不了他,我怕我有一天真的救不了你,我怕我——”
“不会有下次。”
“墨忧……”任湘湘不小心对上了墨忧的眼睛,温柔又坚定,她顿了顿,转过身去,就听背后再度传来墨忧的声音:“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唉……”任湘湘叹了口气,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说:“你伤得虽然严重,不过很幸运没有伤及要害,尤其是胸口被石屑穿透,竟然都避开了心脏。”
墨忧闻言一声苦笑,稍稍一动就觉浑身骨头都快散了架,每一根神经都在向他抗议,使他不得不老老实实躺着,只能扭头看向湘湘,谁知湘湘还背过身去,“我什么时候能动?”
“哦……”任湘湘回过身来,看着从上到下几乎包成粽子的墨忧,面露难色,眼中隐含笑意,见墨忧那一副极度无奈的模样,她认真的想了想,回道:“反正这一两个月你是别妄想了。”
墨忧闻言,欲哭无泪,仰头一声长叹,而此时任湘湘正在一旁整理药材,墨忧又念起北峰的事情来,又问:“北峰最后怎么样了?”
“北峰……”任湘湘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低声道:“死了很多人,不过言殷,还有那个叫惠儿的女子竟然活了下来,他们两人比你埋得深,也发现得晚,言殷救上来的时候只是受了内伤,而那个惠儿,连断了的胳膊都完好无损,只是……”
说到这里任湘湘顿了顿,惠儿被救出是死死抱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孩子,怎么分都分不开,后来好不容易将两人分开,惠儿竟然醒了,醒来后又将孩子夺了回去,抱在怀里念念有词。
墨忧没有说话,沉默良久,又问:“阿公和阿姐怎样了?”
“笑颜开应该没事,狐公……”任湘湘犹豫了一下,回道:“狐公也没有事,不过狐耆和狐尊就……嗯……该怎么说,他们两人都算活着,狐耆妖力尽失,狐尊恐怕再也醒不过来了。”
“怎么回事?”墨忧反问。
任湘湘一边捣药,一边回忆道:“你们上北峰后,孔翎王就来了,在灵狐水涧重创狐耆后去了狐牢,幸好妖主及时赶到,才避免了一场灾祸,话说狐牢里到底关着是什么?”任湘湘像是在自言自语,墨忧小声问:“……雪悦……呢?”
“雪悦?”任湘湘立马回过神来,墨忧心底咯噔一下,暗骂自己怎么突然会问道雪悦,这下湘湘肯定又要胡思乱想。
“翠息是不是有个师兄弟?”任湘湘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一下子打断了墨忧的思绪,墨忧愣了一下,回道:“这……我听说狐天大人是收了两个弟子?”
“那个风花,和翠息处理伤处的手法相同,应该用了类似于续命蛊的东西,让狐尊保住了一口气,变成了活死人。”任湘湘说着,口气很是不痛快,墨忧虽然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也听得出来,忍不住轻声问:“他……怎么了?”
“没怎么。”任湘湘气呼呼的甩了句,自语道:“脾气古怪、态度恶劣、手法粗暴、视别人性命为草芥,我从来没见过这样不负责任的医师。”
任湘湘想起她见到狐尊时,风花似乎忙完了,沉着张脸瞥了她一眼就靠到一边儿去了,她便随口向他问了句:“他怎么样了?”
“你不是会治病吗?为什么问我?”风花哼了一声,没有理她。
任湘湘脸色微变,雪悦在旁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见狐尊情况紧张,任湘湘也没有与他计较,再检查狐尊伤势的时候发现,他五脏六腑均已受损,根本无力回来,但奇怪的是他呼吸平稳,脉搏平稳,心跳有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支撑着他的性命,任湘湘看了眼风花,风花别过头去。
“你对他做了什么?”任湘湘严肃地问道。
风花回头凉凉地扫了她一眼,讥笑道:“救得活他请继续,救不活他请离开。”
“风花!”雪悦急得快要哭出声来,风花见状,面色微缓,回道:“你不是说她是狐山最好的医师吗?何必又来问我。”
“你放心吧,狐尊不会死,这个人比我厉害。”任湘湘平静地对雪悦说,风花冷笑,任湘湘一语不发的离开了,身后远远传来雪悦的哭声,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