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谢梓清是为谢南洲而来的。
在现世的每一天,他都在想谢南洲,想他在自己身死后会如何反应,会不会很痛苦。
他想到每日脑袋里除了他就再没有别人了,甚至被亲妈看出来,以为他病情又加重了。
实际只有谢梓清自己明白,是他跟谢南洲的羁绊太深了。
从谢南洲七岁,谢梓清陪伴他度过童年,再到十三岁看着他读书,其中的日日夜夜都是真的。
不是书里的虚幻,而是真实发生的。
这些潜移默化地影响了谢梓清,他已经习惯身边有谢南洲的存在了,所以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离开谢南洲。
“不,我不走。”谢梓清坚定地摇摇头,看向谢南洲,眼神里充满信任,“我相信大人这么做肯定自有用意,所以我会跟着大人。”
接着又转过头,恰撞见纪瑾年眼里的失意和诧然,很是抱歉道:“那个,要不然瑾年你现在回去?”
“我—”纪瑾年差点没忍住爆粗口,但是残存的理智压住了那些不堪听的话,“我……哈哈哈哈。”
咬紧槽牙,尬笑道:“我是开玩笑的,南下北上都一样嘛,反正总得去,我就喜欢谢大人这种出其不意的想法。”
谢南洲见状,又把眼一闭,不理会二人了。
这一桩事过去,原本活泼话多的纪瑾年也不肯开口了,往角落里一坐,生了闷气似的。
谢梓清见他如此,心里有些愧疚,就找着机会打算跟他赔罪一下。
越往北,路上越冷,北风凛冽,如刀似刃,刮在身上,割肉一般。
三人来时,顺天温暖和煦,他们身上的衣服也就穿得不多,单薄的一层,再罩个外衣足矣。
然而到了眼下就完全不够用了,但他们简装出行,根本没带太多的衣服,再者一开始谢梓清二人都以为要南下,南下温度只会越来越高,所以他们带的都是些薄衣,穿在身上跟没有一样。
谢梓清身体最弱,马车又透风,他吹着吹着,就开始喷嚏连天,几快要病了。
纪瑾年自己也不好受,却看谢梓清都那副样子了,谢南洲依旧没有要停下,去购置御寒衣物的意思,急得纪瑾年直接道:“侍郎,这天气实在太凉,我也就罢了,你看谢梓清,他都快冻晕了,该停车买点御寒的衣物吧!”
谢南洲分神瞧了眼对面的人,脸色苍白,鼻尖通红,露在外面的肌肤都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了。
“没事的,大人,我、我……阿嚏!”谢梓清本想说他还撑得住,不想大家为自己耽误不必要的时间,谁知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纪瑾年见状,更迫切地唤道:“谢侍郎!”
谢南洲仍是一副淡淡的模样,随后慢转开眸子,偏头冲着外面的车夫吩咐道:“在最近的城池停一下。”
马车最后入了北行路上的白羊城,过这座城后就到了长城,是个较为关键的要塞。
这地方离边境远不了太多,于是在城内可以看到许多穿着胡服的蛮人,大多是商人过来通商的。
这倒不是什么奇事,边境苦寒又贫瘠,不少城内的百姓都是靠互商来赚钱的。
三人一进城,问了道旁路人,直奔最近的药房而去。
到地方,谢梓清整个人已经很虚弱了,脱力到连站都站不稳,还不忘跟谢南洲道歉,“对不起大人,是我耽误了赶路—”
“你快别说了!”纪瑾年捞起他胳膊,直接往身上架去,几乎是把他从车上给抱了下去。
而谢南洲自始至终都没分过一眼,端端坐在马车上,挺直的背脊像把打磨得过度锋利的宝剑,令人无法近身。
进到医馆,纪瑾年高喊了两句“大夫”,声急语快,把里面待诊的大夫给吓得紧着脚就跑了出来。
待看清情况,又让纪瑾年把人往诊病的后屋里带。
等他二人从前堂消失,谢南洲才下了马车,淡漠的眸光转过医馆四周,之后唤来车夫,吩咐了些什么。
那头大夫老练地搭脉看诊,一套下来,便确定了谢梓琴的病症,是很典型的风寒。
简单来说就是身子太弱了,心里想的事又多,身体撑不住,所以就病了。
“啊?心里想的事太多?”纪瑾年惊讶地说不出话。
而谢梓清这会人还清醒着,听到这话,也不禁愣了下。
他确实在想很多事,只是没想到会反应得这般强烈,把身体都给弄病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纪瑾年忍不住问他。
谢梓清干笑着摇摇头,“想着我病了,很对不起大家。”
“这有什么的!”纪瑾年蹭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人之常情嘛!越往北越冷,咱们连棉衣都没有,别说你了,估摸着我过两天也得病了!”
说完,打了个重重的喷嚏,好似正应了他的话。
“唉,大夫!”
纪瑾年急忙起身去追已经离开的大夫,“给我也开点药,以防万一!”
医馆不是久留的地方,再者,谢梓清得的也不是要人命的大病,所以等开好了药,纪瑾年便扶着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