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谢梓清坐着马车,很快进了漠城,街上熙熙攘攘,仍旧有不少贩卖矿石的小贩,似乎还不知道漠山发生的事情。
透过车帘,他甚至看见那天出来时,与谢南洲一同碰上的小贩,正在卖力招揽顾客。
马车静静行驶,碾过地面,轻响并在人群的喧闹声中,隐去不少。
谢梓清遮下眼帘,不再往车外看。
“大人,我们现在去哪儿?”
谢南洲给将士下的命令是将人带回漠城,旁的都没有细说。
谢梓清昏迷的时候,将士本来想的是先去医馆,为这位大人看看身体,可现在人醒了,剩下的就不是他能自行拿主意的了。
谢梓清想了想,说:“去明府。”
谢南洲在那里,他自然也是要过去看看的。另外,明府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还得亲自见了面,问了才知道。
将士立刻把谢梓清的话转告给车夫,马车很快调转方向,往明府去了。
走了一段,原本平稳行驶的马车却突然停住,谢梓清心起疑问,想要问下发生了什么事,车夫的声音从前头传来,“大人,前面的路被封了,是侍郎大人下的令,已经派了官兵看守,不让人通行。”
封路了,怎么弄得这么大阵仗。
谢梓清理了下头绪,开口道:“你与他们说,我是同侍郎一起的。”
车夫“诶”了声,很快没了声音,看样子是去交涉了。
谢梓清掀起一小半车帘,从缝隙中窥见堆挤的人潮,争着抢着往前探头,想要一窥前面发生的事情。
他将一切收入眼中,放下了帘子,静待车夫的回话。
这个过程很快,车夫的声音再次响起,“大人,不行啊,他们说不论是谁,都不能进。”
“我也不行?”谢梓清纳罕道。
车夫顿了下,“对,他们……是这么说的。”
看来明府的事确实事关重大,南洲应该不想让其余人参与进来。
谢梓清揉了揉眉心,舒缓了心中闷烦,才开口,“罢了,那就送我回客馆吧。”
回去的路也不好走,谢南洲封了漠城大半的道,搞得城里众人都只能绕道而行,本来通畅的路也变得十分拥挤。
到地方后,谢梓清跟那一路护送他回来的将士道了谢,之后转身进入客馆。
他低着头想今日的种种以及明府的事情,没仔细注意前头的情况,结果下一刻就与人撞了个满怀。
“抱歉。”
一听声,谢梓清眉头轻蹙,不等看清人,就犹疑道:“纪瑾年?”
擡起头,果然是他。
“你慌慌张张的在干什么?”谢梓清揉着微痛的额头,不解看向他。
纪瑾年嘻嘻笑着,打哈哈说:“没有啊,我正常走着,你自己低头不看路,撞上来了,怎么还怪起我了?”
“我……”谢梓清刚想反驳,又觉得自己确实没理,就生生咽了回去。
“对了,你们去哪儿了?”
见他提起这个,谢梓清顿时心虚地垂下了眼,他们二人是背着纪瑾年出去的,又无意间发现了矿场的秘密,这些天大的事情都没跟他说。
谢南洲还把人给迷晕了,这要如何解释?
虽然谢梓清也不明白为何谢南洲执意要瞒着纪瑾年,但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就只能帮着他隐瞒。
双眼疯狂乱转,想着回答的说法,“也没去哪儿,就是见你还睡着,出去转了转,也是查探一下刑部的情况。”
现在要解释,肯定是解释不清的,谢梓清咬咬牙,只能选择先编个谎话骗他。
就是不知能不能瞒过纪瑾年。
装作不经意地擡起眼,就见看他脸色苦恼着,敛眸似在思考这话,“是哦,我确实睡了很久,睡得骨头都酥了。”他抻了个懒腰,“唔……侍郎呢?怎么没见他跟你一起?”
“他……”
谢梓清边说着边绕过他继续往里走,“他还有别的事要忙,我们分开了。”
可才走了两步,手臂就给人拉住了。
谢梓清诧异回眸,以为他是听出了自己话里的漏洞,正想着如何圆谎,纪瑾年爽朗一笑,“别进去了,我这才醒不久,陪我出去走走?”
说实话谢梓清不是很想去,他在矿场经历了太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事,十足的心累,但心里实在有愧于纪瑾年,便打算用委婉的话拒绝。
谁知就在谢梓清措辞的时刻,纪瑾年突然开了腔,“你们两个真的是,合起伙来孤立我是不是?”他语气幽怨,“唉,你们俩肯定是有什么秘密,就是不告诉我。”
埋怨着埋怨着,失望至极般,他猛地松开抓着谢梓清的手,长叹道:“罢了罢了,我自己出去走走,就不劳您大驾了。”
“诶诶诶!”谢梓清最看不得他这样,内心的负罪感更深,令他不得不改口道:“我正好也想出去走走,就一道吧。”
纪瑾年即刻眉开眼笑道:“你果然对我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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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府,天色微暗,正院中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堂中一把木交椅,谢南洲坐在其上,手中握着把长刀,刀刃雪亮,寒意涔涔。
“侍郎大人怕不是搞错了?”明子实环顾周围的带刀将士,慌到头上的汗一直往外冒,他随手擦了把,也顾不得身上的衣物有多昂贵。
“带了这么多的人来明家,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
半个时辰前,突然闯入的兵士打破了明家的宁静,府上的仆从侍女都被吓得躲在一旁,随后明家的主人—明子实闻声而来,见着这般大的阵势,也是唬了一跳。
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气汹汹地质问来意,甚至扬言要去请杨知州和崔总督来为自己主持公道。
结果谢南洲气定神闲地走进来,一句“不必”,把他的话全堵了回去。
不为别的,就身上那块令牌足以说明一切。
那是顺天刑部的象征,不是他们这些地方小官能比得上的。
谢南洲未喊人将明子实押解,只将他的妻眷扣在屋中,留他在院中受审。
“到现在,还要装糊涂,你是否有些太过小瞧我了?”谢南洲一挑眉尾,冷光竟比刀身上的还要重。
明子实的心狠抖了抖,咬牙稳定声线,“草民不知大人的意思。”
“你是不知。”谢南洲霍然起身,指骨捞紧了那把沉甸甸的刀,甚至不用眼神示意,便有心腹走上前,一脚将明子实踹得跪倒在地。
谢南洲扬起凛凛长刀,朝着明子实的脑袋,挥风下斩。
“大、大人?!”
他结巴着喊出来,下一瞬杀意斩落,呼啸着落在明子实的颈侧,割断了他额上滴落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