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入秋还没有到初冬,御书房的炭火足足烧了五个,可依旧遮挡不住庆帝那股身体里从内而外散发的阴冷。
“传朕旨意,范建性子急躁,贬去范建户部尚书一职,仗打二十大板,伤好之前不许出门!”
侯公公热得额头冒汗,可不敢当着庆帝的面擦拭,生怕惹怒了阴晴不定的庆帝。
庆帝补充了一句。“你亲自执行。”
“是。”
使君未遂,落得这个下场,庆帝的惩罚还是轻的,要不是有个好儿子范闲,不,应该说是范闲背后的依仗,否则换做是其他人,早就被庆帝株连九族了。
范建明知道这是被人算计了,可在找不出证据来洗刷他的罪名之前,只能捏着鼻子忍下。
“臣谢恩。”范建再怎么不甘,也不能抗旨,使君未遂还公然抗旨,这是在打庆帝的脸,而且这一家老小也会因为他的意气用事而丢了性命,范闲在宫里也会遭遇不测。
范建明白的,坐上那个位置,再怎么要好的兄弟,也会变成敌人。
“范大人,也别怪我,我只是在执行陛下的旨意。”
“明白。”
侯公公还是给范建留了颜面,执行时没有让下人在一旁看着,由着内侍将范建按压在地上,一板一板的仗打着范建。
二十板下来,范建的腰部一下都见了血,脸色都苍白了许多,豆大的冷汗将他整个人浸湿,人老了,不像当年,这二十板下来,老命都去了一大半。
都这样了,范建还关心着范闲。
“侯公公,范闲如何?”
侯公公蹲下身,在范建耳边低语。
“余毒已清,正在恢复中,范大人还是专心养伤,小范大人有陛下在,不会出事的。”
范建笑容一僵,听出了警告,点了点头,一副感激到:“替我向陛下转达,劳烦陛下照看,感激不尽。”
侯公公领命回宫的路上,遇到了拦路石李云睿,很明显这就是冲着侯公公而来的。
侯公公很想视而不见,可那是不可能的,欲哭无泪的让跟随的内侍退后,自己则是走上前给李云睿请安。
“老奴见过长公主。”
“侯公公,许久未见,你身子还是这么硬朗。”李云睿笑容温柔,端庄的模样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丧家之犬,可眼底隐忍得怒火还是出卖了她。
侯公公抬头扫了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感到心惊,这长公主怎么越来越年轻了?
“长公主可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老了。”
李云睿笑着寒暄过后,直入主题。
“我也不废话,本宫要进宫面圣。”
没得到庆帝的消息,李云睿心慌,她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可没有想到她都这么小心了,还是遭重了。
她已经派人查清楚了,这蝴蝶是出自江南,而不巧,她的人查到费介曾秘密去过江南,什么追查,分明就是给她挖坑的。
只有费介才会研制那些奇怪得毒物,就连蝴蝶也是费介培养出来,借着她的手,弑君。
费介当然是没有那个本事的,幕后黑手陈萍萍,
宴会上得那些刺客不过是陈萍萍得声东击西,
哪怕是范建动手了,也只是追查出一个被蝴蝶致幻,也料定到了近段日子解决库债得范闲风头正盛,所以庆帝是不会杀了范建。
查到幕后黑手得是她李云睿,好一个借刀杀人。
侯公公顿时苦着一张老脸。“哎哟,长公主这不是为难老奴吗?”
“别人办不到的事,可侯公公你一定能办得到。”
“这老奴可不能拿。”侯公公脚步后退,避开了侍女递过来的银票。
“怎么,侯公公是嫌少还是看不上我这个被兄长贬谪的长公主?”
侯公公只觉得心累,笑着将消息透露。“老奴不敢,没有陛下的召唤,只是借给老奴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冒着人头落地的风险带您进宫啊。”
“近日陛下未赏菊大会遇刺一事弄得焦头烂额,就连范大人都遭到了陛下的责罚,气都还没消呢,长公主若是为这件事而来,老奴劝您,还是不要进宫。”
得到了侯公公这个泄密的消息,李云睿笑了。“打扰侯公公了,时候不早了,侯公公也该回去述职了。”
“这封信就劳烦侯公公替本宫转交陛下。”
侍女很有眼见的将没有送出去的银票塞进了侯公公的手里。
这回侯公公没有推托。“是。”
李云睿目送着侯公公离去,眼神阴狠,陈萍萍,想让我背锅,没那么容易,不死我也要扒下你一层皮。
范建,给我等着,你不死,我就不叫李云睿。
还有范闲,我一定会让你们父子在地底下团聚。
李云睿笑出声,在这空荡的街头格外的诡异。“老二啊老二,别怪姑姑,谁让你媳妇那么讨人厌,不过也还算是有点用处,解决了姑姑的险境。”
回到宫里的侯公公一点都不敢隐瞒,如实的将遇见李云睿的事说给庆帝,还转交了李云睿的信。
庆帝面无表情的的看完,怒火中烧,将身上的被子掀翻,踹飞了一个火炉。
侯公公在一旁大气不敢喘,恨不得将头埋进砖缝里。
紧接着庆帝放声大笑,就跟中了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