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夫的身体一僵，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那双总是带着坚毅的眼睛，此刻失神了一瞬间，安都能看见，他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中放大到了极致。
这诡异的静止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只一晃神的功夫，格里夫甩了甩头，一个哆嗦，眨巴着眼又了恢复过来。
他舒了口气，脸上还是之前那副表情。
见格里夫又动了起来，卡琳一手按着剑柄，另一只手维持着阻拦伊利丝的姿势，身体紧绷，谨慎地尝试性呼唤：“格里夫？”
“啊？”
格里夫闻言，转头看向众人，当他看见卡琳等人戒备的姿态，满脑子都是疑问，
“哎？你们干嘛？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格里夫不知所踪，手依然还保持着触摸书本的动作。
他的外表看不出任何变化，除了刚刚因为那光尘的原因愣了几秒外，其他看起来都和之前一样。
卡琳依旧没有放松分毫。
“报告你的状态。”
“啊？哦！我没事。不过队长，这个……”
格里夫说着，下意识地就要向众人走来，分享他的新发现。
“站在原地。”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卡琳的语气有多么认真。
格里夫原本迈出的脚步，也立刻停在了半空中，但还是服从了命令，将脚收了回去。
“到底怎么了？我有什么问题吗?”
卡琳没有回答他，而是提出了新的要求。：“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得快速回答我。”
“这……好吧，是！队长。”格里夫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立刻挺直了身体。
“我叫什么？”
“卡琳。”
“我们小队几个人？有谁没在这里？”
“六个，赛提没跟着来。”
“我们是从哪里来的？疯岩是谁？皮普又是谁？”
“从辉铁城，到寒山边境，然后从歌德伯格来的这，跟着……喏，”
格里夫朝疯岩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跟着那边那个会变身的船长。皮普？不是他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吗？或者……你指的是他之前那个小孩姿态？” 他看着卡琳依然冰冷的脸，忍不住追问，“到底怎么了，队长？”
卡琳沉默地思索了片刻，格里夫的回答不仅准确，还展现了完整的逻辑链条，至少证明目前来看，他的脑子没有因为刚刚的光尘出问题。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按在剑柄上的手也垂了下来。
队员们看到她的动作，也纷纷松了口气。
“格里夫，”卡琳这才开口，语气恢复了正常，“刚刚，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哎，我刚刚正要说呢！”格里夫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惊奇的表情，“刚刚我……哎？”
话头突然顿住，格里夫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像是在努力回忆一件近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住的东西。
“我想说什么来着？”他烦躁地挠了挠头，“就像……就像脑子里多了点什么，但又好像……”
听到这句话，卡琳那刚刚垂下的手，唰的一下又握回了剑柄，眼中刚刚褪去的警惕瞬间再次凝聚。
格里夫看到她的反应，连忙摆手：“别误会！队长！那就是打个比方！我的意思是……”
他努力地组织着语言，试图描述着刚那几秒里前所未有的体验：
“就在我碰到那本书的时候，它突然就散成灰了，我突然感觉脑子一空，然后，我就看到了一些画面，非常真实，就像亲身经历过一样。大概是一个工匠？在一个海滩边，叮叮当当地雕刻着一块巨大的骨头，旁边摆着不少已经做完的小雕像，就像我们在溺水海妖里看到的那个，鲸鱼，他嘴里还哼着一支我没听过的歌…就像直接在脑子里放影像一样…再然后，我就听到你喊我，回过头，你们就一副要和我打架的样子。就这么简单。”
他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的无奈。
“是不是这有什么不对劲？”
格里夫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指向他之前拿起书的地方，准备给众人指认。但他伸出的手指，却僵在了半空中，脸上那份惊奇的表情，也迅速被一种更加深刻的困惑所取代。
“哎？怎么回事……它不是...”他喃喃自语。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那本刚刚还化为光尘的旧书，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书架的格子里。唯一的不同是，之前残留的灰白色尘埃，不见了。那深色的皮革封面，在油灯的光线下，显露出古老而温润的质感，仿佛刚刚被人仔细擦拭过。
卡琳将刚刚他们视角看到的一切——书本如何化为光尘，从他眉心进入等，简短地向格里夫复述了一遍。
格里夫听得目瞪口呆，他不可置信地擦拭着自己的眉心，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真的假的？我……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伊利丝快步走上前，扶着他的脸颊，抬头仔细地检查着格里夫的眉心和瞳孔，甚至让他张开嘴看了看。
最终，她摇了摇头，对卡琳说：“没有任何特殊的外在残留，也没有什么形态之类的影响。”
“归队吧”，在卡琳的同意下，格里夫如释重负，向队友们走来。
“格里夫叔叔，你的斧子没拿”。这是安的声音，安睁开了右边的眼睛，海伦娜医师给的药，的确有用，安感觉眼睛舒服多了，尽管她依然感觉有点痒。
“斧子?什么斧子？”格里夫愣了一下。
安指了指格里夫身边的地上，格里夫顺着安的指向外头看了看，靠着书柜的地面上，放着他刚刚用来试探的武器。
他眨巴眨巴眼，像是想起了什么。“哦，对，我的斧子，嘿...”，伸手提起了斧子，别在了后腰。
卡琳没有关注这个小插曲，她的精力全都放在格里夫的遭遇上。
这难道是，这个书库的一种信息交互方式？这地方的迷太多了，所有的运作方法都和她们的常理认知完全不一样，这种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不过谨慎如她，是不会完全相信，在这个充满恶意的地方，有如此便宜的好事。
但这些书本，是目前她们唯一暂时能够确认没有明显影响，又能主动获取关于这里运作逻辑的途径。
在哪里，就得遵守哪里的规则，这是不变的道理，哪里都一样。她得弄明白这种交互的规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