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丝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冰冷。
亚敏则拉着安,对着人影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走吧。”
格里夫转过身,辨认了一下“新卡琳”消失的方向,以及地面上那些神经信号般时隐时现的光痕。
“跟着地上的闪过的光方向走。保持警戒。”
队伍在格里夫的再次带领下再次开始行动,穿过噪点构成的“森林”,人影在提灯的灯光中投下扭曲的影子,注视着这群闯入者。
过程中没人说话,只有沉闷的脚步声和装备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在空旷的回廊里回荡。格里夫走在最前面,像是想用自己魁梧些的身子,为身后的人挡住恐惧。伊利丝则像一道紧随其后的影子,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他们沿着地面上那些时隐时现的信号,走了大约十几分钟。
前方的景象,又开始发生新的变化。
破败的书架和崩塌的回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无数块光滑但形状不规则的黑色晶体构成的区域。这些晶体从地面野蛮地生长出来,像一棵棵扭曲的树,彼此交错,形成了一条条狭窄而曲折的路径。
“停一下。”格里夫抬起手,示意队伍停下。
他将提灯举高,光线照在那些黑色晶体上,立刻被其光滑如镜的表面反射开来,分裂成无数道晃动的光斑,将周围的一切都照得影影绰绰,真假难辨。
“这是什么鬼地方……”疯岩看着那些镜面中无数个扭曲的自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亚敏将安护在身后,警惕地观察着那些能清晰倒映出她们每一个细节的晶体表面。安也因为看到无数个自己的倒影而感到头晕,她下意识地抓住亚敏,小声说:“姐姐,那些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么多……”
格里夫尝试通过呼喊来测试回音,他刚喊出一句“喂——”,自己的声音就从四面八方传来,有的清晰,有的遥远,有的甚至带着一丝延迟,仿佛有无数个“自己”在不同的距离回应。
“费舍尔,”格里夫回头,“你来试试看。”
费舍尔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试图用他独特的感知力穿透这片迷宫。他刚发出一阵微弱的声波,脸色就猛地一白,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从空中踉跄落下。
“不行!”他扶着额头,声音里带着痛苦,“我的感知被弹回来了!这些东西……会把一切来回反射,然后一次性砸回来!我的脑子会先爆掉。”
费舍尔引以为傲的特殊能力再次失效。
“只能用老办法了。”伊利丝走上前,她看了一眼左右两条同样深不见底的岔路,“我们分头探一小段路况,看看哪边更安全。”
“不行,不能再分开了。”格里夫立刻否决。
“那就一起走通一条,发现是死路再退回来?”伊利丝反问,“格里夫,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队长是第一个,下一个会是谁呢?”
伊利丝寸步不让的直视着格里夫的眼睛,两人对视了片刻,最终,格里夫选择了妥协,但他提出了条件:“必须系上绳子。尽管作用有限,但我们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计划很快制定完成。由格里夫和伊利丝两人,分别从左右两条不同的岔路进入探查。他们腰间都系上了由亚敏和费舍尔在入口处牵引的安全绳。
“保持联络。”格里夫最后叮嘱了一句,便和伊利丝踏入了那片光怪陆离的镜林。
起初,他们还能通过声音和镜面中断断续续的反射,确认彼此的位置。
“我这边一切正常。”格里夫的声音在镜面间回荡,产生了些许失真。
“小心脚下,地面很滑。”伊利丝的回应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但随着他们不断深入,周围的镜面越来越多,声音的延迟和失真也越来越严重。伊利丝甚至听到了格里夫几秒钟前说的话,和现在的话重叠在一起。
“你别说那么快!”她皱眉提醒道。
“……我只说了一句。”格里夫的回应里充满了茫然。
就在一个复杂的拐角处,伊利丝从前方的镜面中,看到“格里夫”的身影一闪而过,拐向了左边的岔路。
“格里夫?”她下意识地跟了过去,同时对着喊道。
而此时的格里夫,其实走向了完全相反的右侧。
镜面呈现了虚假的影像,反复的反射导致的视觉欺骗起了作用。他们腰间的绳索依然传来着轻微的拉力,让他们误以为对方就在不远处,一切正常。
伊利丝追上那个“格里夫”后,发现他正站在一堵墙壁前,仔细地检查着什么。
“你发现什么了?”她走上前问。
眼前的“格里夫”回过头,面无表情的说:“刚刚那边有裂缝,我担心会塌。我们换条路走。”
与此同时,格里夫在一个岔路口停下,等待伊利丝的回应。这时,“伊利丝”从旁边的一条路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显得有些急躁:
“我看到那个信号光了在这边,快跟上,可能是出口!”。催促他快点行动。
在晶林的入口处。
亚敏和费舍尔正全神贯注地控制着手中的两条绳索。
紧接着,两个熟悉的身影,从两人刚刚进入的左右两条岔路中,同时走了出来。
“找到路了。”走出来的“伊利丝”一脸轻松地说道,“就在里面不远处,是一条向下的阶梯,很安全。”
“搞定了,”一旁的“格里夫”则拍着胸脯,笑着说,“里面有个升降平台,能直接带我们到上面去。”
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让亚敏和费舍尔同时愣住了。
“等等……你们是说……”费舍尔有些困惑,“一个向下,一个向上?”
“对啊,”
格里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别愣着了,快跟我们走,这里不安全。”
伊利丝也催促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亚敏和费舍尔对视了一眼,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疯岩更是瞪着眼睛,站到了费舍尔身后,不敢说话。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地坐在地上的安,突然死死地拉住了亚敏的衣角。
亚敏低头看她,只见安的小脸煞白,小小的手指正颤抖着,指向地上那两条延伸进晶林深处的安全绳。
“亚敏姐姐……”
“他们……他们身上没有绳子。”
安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劈醒了众人。
亚敏和费舍尔猛地低头,才发现走出来的这两人腰间空空如也!
唰的一声抽出了自己的武器。
被识破的“二人组”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毫无感情,像是失去了动力的机器人一样站在原地。
与此同时
咔啦,哗啦
东西被砸碎和武器激烈碰撞的“铛铛”声,从晶林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