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回避了视线,答:“小妖遵命。”
“径缘你……”
“大人,小妖无妨。”
“你长了嘴巴,便说清楚,”月上君握住斐守岁的手,“一直闷在心中,是蠢人的做派。”
许是月上君并无仙官架子,斐守岁看着看着,竟真将话说了出来。
他说的时候,压低了声音,乃是一句。
“小妖是想,如果大人不将此事告知于我,我……我是否又避开了一劫?”
“你是说镇妖塔?唉,你啊,”
月上君好似很满意斐守岁之言,“你如此在意作甚,又不是每时每刻都在秤砣上,偶而装作没见着,不成吗?”
“不,我还是……”
“是什么?”旁边啃完第二个蟠桃的陆观道凑上前,“这个桃子是称斤卖的?”
月上君笑眯眯的说:“是论个卖的。”
“咦,一个多少铜钱?”
陆观道边问,边擦着手中蟠桃的细毛,看着他将擦好毛的桃子递给两人。
月上君接过:“你要杀三个妖怪,才能从王母娘娘那里换到一个蟠桃。而且这桃子有大有小,杀的妖怪越强,这能拿到的桃就越大。”
“唔……好像很贵,”
陆观道看看月上君手上的桃,斐守岁手上的桃,他数了数,“一个,两个,我又吃了两个,那我要杀十二个妖怪,才还得起!”
“你为百姓除掉恶人,也算作一个。”
“恶人……”
陆观道伸出手,摇摇斐守岁的衣袖,“我一定好好抓坏蛋,请你吃大桃子!”
“好,”斐守岁没将心思放在陆观道身上,敷衍一句后,转念与月上君,“大人,说正事。”
“咳咳,”
月上君看一眼陆观道,“可别吃太多。”
“嗯嗯!不吃多,吃多了还不起。”
“……”
月上君很是喜欢陆观道,以至于斐守岁看到他带着笑意的眼尾,直到再次将话落于镇妖塔时,才有所收敛。
将蟠桃放于一边。
月上君严肃了面容:“此番行为也算顺应天理,成就未来人间的一个太平,也顺了你心中理想。”
“少些灾祸吧,少些痛苦,做神仙的也就不必听到苦命人的哀嚎。”
斐守岁知道月上君所言何意,也就这样,他才能顺理成章地投入凡间。
好是缜密的计谋,将一切都算进去了。
但,斐守岁总觉得此计并非月上君一人为之,还有何人?
四象青龙?
王母座下的解十青?
好似这事没了斐守岁便达不成了,斐守岁是期间最关键的一颗纽扣,轻轻一旋,动了乾坤。
究竟是何人……
月上君看到斐守岁眼中的疑惑,他早知如此般:“你是想问,此计何人所谓吗?”
“……是,”斐守岁言,“小妖并非觉得大人不能胜任,只不过大人好似也很惊讶。”
“惊讶?”
“是,譬如大人适才见到小娃娃时,停顿了片刻。”
月上君确实顿了一嘴。
“你这般心细,将此事交给你我也放心了。”
“是。”
看来问不出幕后的……
忽然,斐守岁双目一亮。身躯虽然还不知何人为之,但此时此刻的斐守岁心中已有人选。
还能是谁。
那一只芊芊玉镯手。
看向擦着蟠桃细毛的陆观道,这一块浑黑的补天石。原来人世间的所有都有预谋,那算卦的解十青也早在了棋盘之中。
斐守岁哼一声。
见月上君已将话说尽,便开始嘱咐起一点杂七杂八的事情。
月上君抓着斐守岁的手,眉头皱成两个平安结的样子。
“其实见素叫你来斩妖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你没有趁手的武器,光用镇妖塔的术法对你损害也大,到时候你要实在撑不下去,可以逃避。径缘,莫要太勉强了。”
那一双忧心忡忡的眼睛,斐守岁仿佛能透过年轻的皮囊,看到老人苍白的凝望。
斐守岁却摇头:“既已行,便不后悔。”
“唉……”
“但大人,我有一事不明。”
“何事?”
斐守岁擡起双目,直视那真挚:“我想知道,是什么妖怪破了镇妖塔的监牢。”
说的有理。
斐守岁的心魂想起方才锁链的攻击,如此碾压霸道的术法,岂能被随意攻破。
等等,破了监牢难不成是要伤到自己?
看向月上君。
月上君显然没能把这件事掀过去,嘴开了又合,似是在斟酌如何。
“大人,请如实告知。”
“我……”
月上君还没有开口,镇妖塔大门处传来一声巨响。
是有人开了牢门!
紧随其后,妖怪细细簌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吃人噩梦的小鬼,包裹了巨石之屋。
斐守岁下意识要起身迎接,被月上君拉住了手。
月上君与他说:“他会来告诉你是谁。”
他?
何人?
却隔了老远,有男子之音回答斐守岁的疑问。那声音潇洒,仿佛不受世俗之困,如一只展翅鸟般。
“牵线老儿,明明是你叫我来此,人躲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