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守岁看着陆观道流血,那异香涌入他鼻腔的同时,仙人笑道。
“说来也是容易,取补天石血,抹掉便可!”
倏地。
烛九阴拔出蛇剑,而那补天之血,正正巧溅在斐守岁脸上。
血珠子落在眉心与眼帘,烛九阴笑得有些张狂,他用手指抹开异香血,就是顺手的,指腹略过眉心痣。
斐守岁心跳加速。
“呵。”
冷哼一声,眉心痣尚在。
仙人又道:“且术法必须被困者自己解开,借旁人之手是万万行不通的。”
斐守岁:“……”
补天之血,近在咫尺。
斐守岁咽了咽,陆观道在他眼前喘着粗气,那熟悉的胸膛不停起伏,让斐守岁也不由得加重呼吸。
补天石殷红的伤口成了槐树的良药,有什么东西在勾着槐树去渴望,渴望取一捧的热血。
斐守岁想要甩开这样的想法,但他又止不住地探出身子,从槐树下站起,他一步一步朝心识大海而去。
脚掌踩入没有温度的海。
烛九阴一滞:“槐树,你做什么?”
“我……”
还在往前走。
烛九阴怒骂:“斐径缘你找死吗!”
“我好像……”
“怎么了?”
斐守岁咬牙皱眉,他压根控制不了自己:“有东西牵着我……”
“什?!”
烛九阴在外挥剑,连连败退陆观道。
而斐守岁在心识中,慢慢走向海底。
“你是说,有人在牵着你走?”
“是……”
斐守岁眯起眼,他试图施法解开禁锢,却发觉心识上空有数不清的丝线穿过。
丝线?
傀儡?
这让斐守岁记起燕斋花。
不可能,燕斋花早死了,死在赤火之中,与荼蘼一起燃成灰烬。
那……
又是何处来的大能?
何人能在众神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月上君?!
斐守岁想到一个名字:“我猜,可能是月老。”
“月下红娘?”烛九阴笑着挑开陆观道的宝剑,“不会是他。”
“为何?”
“他的法器被那群鸡贼的老神仙盯着,此时动手与走钢丝无异……我知道了。”
“什么?”
“斐径缘你还不明白吗?你想想,知道所有话本,知道我来此的目的,除却不能动手的月老,是不是只有他了。”
一道闪光而过,斐守岁明白了烛九阴的意思。
四象青龙,孟章。
“可是……”
“怎么了。”
“孟章神君此举,意欲何为?”
“哼哼,他啊,他这是不放心我!”
说完,烛九阴一脚踢开陆观道手上的宝剑。
便看宝剑被踹到了空中,而烛九阴的银蛇长剑直直刺向那斩妖法宝。
毒蛇咬住法宝,毒素漫入剑身。
顷刻之间,宝剑就被脆生生地折断,哐当坠地,散成灰黑。
陆观道见罢,立马装作断臂求生,往碎镜处跑去。
烛九阴挑了挑眉,他开始重新回归话本之词:“小石头,你想逃到哪里去呢~”
陆观道不作回答。
“跑啊,接着跑啊,”烛九阴抚上斐守岁的脸颊,“就让我在这同辉宝鉴里头,代替斐径缘,与你上演一场相爱相杀,如何?”
被牵着往前走的斐守岁,已然半个身子浸泡在心识海中。
烛九阴又道:“你就算跑了又如何,外头的神仙君子难道会饶了你?这三千世界,哪里有你的小小土包?陆澹,要不你站在我这边吧,好歹活得潇洒,活得自在~”
“呸!”陆观道回了一口唾沫星子,“年纪大了,脸皮也这样厚!”
谢义山:“不是,陆澹怎么也开始乱说了?”
看火莲林下。
陆观道捂着伤口,拼命跑到碎镜之旁,他也不顾碎镜锋利,随手抓起一面巴掌大的镜子,就冲着烛九阴。
镜面反射莲花大火,好似有无数个没头的鬼魂挤在镜子里,悲号。
烛九阴伸手遮挡碎镜亮光,他轻笑道:“你是打算用这小小镜子,灼烧我的眼睛?”
陆观道并未回答烛九阴,只见他忍痛举起镜片,对准了烛九阴,大声一句:“永冬角声,落荷垂夏。秋来执笔,燕弃归春。”
“?”
“青龙之尾,白虎之须。坠青蕴墨,留白添翼。”
“你念的什么孩童诗?”
“玄武之颈,朱雀之羽。抹玄藏林,活红生风。”
陆观道擡起双眸,一滴补天血从衣襟落地,他凝眉肃穆:“二十八星宿,六十四尘土,列我身旁,现宇宙洪荒,绘天地玄黄!”
话音刚落。
一阵湿冷的雾气从碎镜里涌出。
而外头传来众神低语。
说:“四象这是凑的哪门子热闹?”
“你还不知道吗?不就是为了……”
“哎哟哟,这样有损仙职。失了威严,如何受人敬仰?且,要是被紫薇大帝知晓……”
“你是觉得星官出面,紫薇大帝会不知?”
白虎抱胸说完,正欲走出棉云,孟章拉住了他。
青龙摇了摇头,只道:“我来露面,你替我护好谢家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