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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压在姜阳头顶的大山,终于随着这个消息的到来,瓦解消散了。
她带着消息回到尚未散场的宴席间,命人将其当着满朝官员的面,宣读了一遍。
本就因燕地叛乱平息而欣喜的众人,闻讯愈发欢腾起来。
如此一来,免不了又是一番应酬,等即将散席时,已然亥时过半。
这回姜阳没怎么喝酒,还算清醒。只是,她一直顾着应付众臣,回头找易青时才发现,他不知何时不见了。
问秦芷茵,秦芷茵说,她也没注意。
无奈,姜阳只能自己回永安宫。
可才出大殿,就听得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匆匆唤她:“陛下请留步!”
姜阳本想装作没听见,可来人不依不饶,赶在她身前,朝她俯身一拜:“陛下,请恕臣斗胆,向陛下求一回恩赏。”
“……”
看向将自己拦下的中书令,和他身后垂首而立的绿衣少年,姜阳犹豫一瞬,回道:“大人请讲。”
对方再次深深一拜:“陛下即位已有数月,却迟迟未曾充实后宫。臣身为臣子,不能不为陛下忧心,不能不为我南嘉绵延国祚考虑……犬子欧阳玉,去年秋日刚及十八,打小娇养于府中,尚为清白之身……”
偷摸看了眼姜阳的反应,见她脸上并无不满之色,中书令才继续道:“还请陛下将他留在身边,侍候照料陛下,任凭陛下使唤。如此,也算了臣向陛下尽忠之心。”
出于顾及礼节,姜阳没有打断他的话,直到他完全说完,才缓缓出声:“大人美意,朕心领了。但人,朕不需要。”
“……”
中书令半弓着的身子一僵,匆匆补充:“臣不求陛下给他名分,只求他能留在陛下身边,效忠陛下……”
“大人对朕忠心,已经足够了。欧阳公子年轻,尚大有可为,不该埋没于深宫中。大人若真有心扶持他,就请好好教习他学识。他日使其入朝为官,再谈效忠朕也不迟。”
“这……”
姜阳打断他的话:“此事到此为止吧,大人莫要再提了。”
不待父子二人再做出反应,姜阳转身,果断在宫人们的簇拥下离开。
……
原以为这般绝情,对方应该会知难而退,可没想到,回到永安宫中时,姜阳竟见那少年已经等在了自己寝宫前。
原本,姜阳只是不愿让易青不高兴,所以才拒绝欧阳玉。
但她对欧阳玉本身,是不讨厌的。
可如今见其这般执拗无礼,甚至公然闯入自己宫中,姜阳再也掩不住烦躁,皱眉看向他,语气不善:“你为何会在此处?”
“太后送他来的。”
少年还未出声,寝宫中先传出一个声音,替他解了围。
看着出现在屋门口的易青,姜阳心中愈发憋闷:“师太后?她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易青神色淡淡,倚在门框边,扫了那低眉顺眼的少年一眼,“此时不适宜与太后起冲突,留下他吧。”
“你确定么?”姜阳越想越来气,“这回留下他,下回就要留下别人,否则就是一碗水端不平……今后宫中,怕要永无宁日。”
易青还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轻轻点头:“嗯,留下吧。”
“……”
看他一眼,又看欧阳玉一眼,姜阳暗暗攥紧手指,转身就走:“……我还有公务要忙,今夜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