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是结婚了,没有盛大的婚礼,只有几个亲朋好友的祝福。婚后的日子很清贫,陈阿明在工厂里拼命干活,想给苏晚星更好的生活。苏晚星身体不好,不能再去图书馆工作,就在家里打理家务,偶尔看看书,写点东西。
那本深蓝色的笔记本,成了他们最珍贵的东西。陈阿明会把自己在工厂里的见闻写在后面,苏晚星则会接着写自己的心情。他们的字迹交织在一起,像是彼此的心跳,紧紧相依。
然而,命运并没有眷顾这对苦命的夫妻。1966年,动荡的年代开始了。陈阿明因为家里曾是地主成分,被批斗、被下放,受尽了折磨。苏晚星因为身体不好,无法跟着他一起去乡下,只能留在城里,每天提心吊胆地等着他的消息。
有一次,陈阿明偷偷从乡下跑回来见她,身上带着伤,脸色苍白。苏晚星心疼得不行,给他擦药的时候,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的伤口上。
“晚星,我对不起你,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陈阿明声音沙哑。
“阿明,别这么说,我们是夫妻,应该一起承担。”苏晚星握住他的手,“你一定要好好的,我等你回来。”
那天晚上,陈阿明连夜返回了乡下。苏晚星站在门口,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了陈阿明在乡下病逝的消息。苏晚星当场就晕了过去,醒来后不吃不喝,整日抱着那本笔记本发呆,眼泪把笔记本的封面都浸湿了。
林夏看到这里,眼泪已经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却发现陈老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手里拿着一把雨伞,身上还沾着雨水。
“你都看到了?”陈老先生的声音很平静,没有责备,只有深深的疲惫。
林夏点点头,把笔记本递给他:“对不起,陈老先生,我不该偷看您的东西。”
陈老先生接过笔记本,摩挲着封皮,眼神变得温柔而哀伤:“她叫苏晚星,是我的妻子。”
林夏愣住了,她一直以为陈阿明才是笔记本的主人,没想到……
“当年我被下放的时候,其实没有死。”陈老先生坐下来,缓缓说起了后面的故事,“我在乡下被好心人救了,但是因为身份特殊,无法回城。我只能偷偷打听晚星的消息,听说她因为我的‘死’,身体越来越差,我心里像刀割一样疼。”
“后来,动荡结束了,我终于可以回城了。可当我找到以前的住处时,却发现晚星已经不在那里了。我四处打听,才知道她因为思念过度,加上身体不好,在一年前就去世了。”
陈老先生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在她的遗物里找到了这本笔记本,还有她整理好的一箱子书。她在最后一页写着,希望有一天,我能开一家书店,把这些书分享给更多的人。”
“所以,你就开了这家‘拾光书店’?”林夏轻声问。
陈老先生点点头:“我把她留下的书都放在了这里,每天守着这家店,就像守着她一样。那排靠窗的书架,是她以前最喜欢待的地方,我把笔记本藏在那里,就好像她还在我身边,每天都能看到一样。”
林夏看着陈老先生苍老的脸庞,心里充满了感动。她突然明白,为什么陈老先生总是那么沉默寡言,因为他的心里,装着一个一辈子都放不下的人,装着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陈老先生,苏阿姨一定会很开心的,因为您完成了她的心愿。”林夏说。
陈老先生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是啊,她一定会开心的。”
那天下午,陈老先生第一次跟林夏聊了很多关于苏晚星的事情。他说她喜欢栀子花,所以店里才会种满了栀子;他说她喜欢读诗,所以书架上最显眼的位置放的都是诗集;他说她笑起来很好看,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亮。
林夏看着陈老先生说起苏晚星时眼中的光芒,突然觉得,爱情或许不需要轰轰烈烈,平平淡淡的陪伴,一辈子的坚守,才是最动人的。
从那以后,林夏更加用心地打理着书店。她会把苏晚星喜欢的栀子花浇得干干净净,会把那本深蓝色的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放回暗格里,会给顾客推荐苏晚星喜欢的书。
有时候,陈老先生会坐在门口的藤椅上,晒着太阳,手里拿着那本笔记本,静静地看着。林夏知道,他是在和苏晚星说话,在回忆他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
有一天,一个小女孩走进书店,指着那本深蓝色的笔记本问:“爷爷,那是什么呀?”
陈老先生笑着说:“那是一个秘密,一个关于爱的秘密。”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去看别的书了。
林夏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这个秘密不会永远藏在暗格里,它会像店里的栀子花香一样,弥漫在整个巷子里,温暖着每一个走进书店的人。
因为爱从来都不会消失,它会藏在旧书里,藏在回忆里,藏在每一个思念的瞬间里,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