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府的粮患事情还没彻底结束,一个身披袈裟的天竺僧人就出现在城门口。自称摩罗圣僧,每日在市集讲经说法。
起初无人在意。
直到第三日,他当众治愈了一个瘫卧多年的老者。
“神僧啊。”百姓纷纷跪拜。
陆丞闻讯前往察看,只见那圣僧双掌泛光,口中梵音喃喃确似有神通。
“大人觉得如何?”参将低声问道。
陆丞不语,他注意到老者起身时眼神空洞,行动僵硬如提线木偶。
一月后,圣僧已信众云集。
连府衙官员都开始每日听经,政务渐废。
“大人,此事蹊跷。”
老主簿悄悄禀报,“刘参军昨日竟将官印交与圣僧‘开光’。”
陆丞立即召见刘参军。
却见其目光呆滞,反复念叨:“皈依我佛,极乐往生。”
“似是中了迷药?”参将猜测。
但医官查验后摇头:“脉象平稳,并无中毒。”
更诡异的是,这些信徒昼夜间判若两人。
白日正常办公,入夜便聚在圣僧座下,如痴如狂。
第七日,变故突生。
子夜时分,太守府被重重包围。
火把映照下,全是武安府的官兵百姓。
“交出陆丞。恭迎圣僧。”
众人齐声高呼,眼神狂热如出一辙。
陆丞登楼望去,只见那圣僧端坐莲台,梵音阵阵。
每诵一段,人群便齐声应和,动作整齐得不似活人。
“开门。”守将王猛突然砍翻同僚,“圣僧要见你。”
陆丞冷声道:“王将军,你看清我是谁?”
王猛眼神一瞬恍惚,随即更狂:“魔头。休惑我心。”
激战中,陆丞发现这些人力大无穷,不知疼痛,却招式呆板。
“不是中毒。”他猛然想起前朝秘闻,“是摄心术。”
立即下令:“塞耳。勿听梵音。”
官兵纷纷以棉塞耳。
果然,对方阵脚稍乱。
但百姓已蜂拥而至,徒手拆,更有人点燃房屋,火势冲天。
“护大人突围。”参将急呼。
陆丞却道:“不可伤及百姓。”
他看得分明,这些人眼中尽是痛苦,仿佛被困在躯壳内。
危急时刻,有个小吏突然清醒:“大人,经书,经书有问题。”
说罢又陷狂态,也就清醒了那么一两个呼吸而已。
陆丞立即带人突袭圣僧居所。
果然搜出大批梵文经书,页间沾着奇异香粉。
“是迷心香改良版。”
随行医官惊道,“遇热即散,通过诵经传播。”
立即焚毁所有经书。
但为时已晚,全城大半已中招。
圣僧见状大笑:“陆丞,皈依我吧,否则三日之内,武安府尽成鬼域。”
陆丞冷笑:“妖僧,你的把戏该收场了。”
说完突然用天竺语喝道,“摩罗婆娑,毗卢遮那。”
圣僧脸色骤变:“你怎这种咒语?”
“本官查过,”陆丞逼近,“天竺根本无此经文,你究竟是谁?”
圣僧突然扯
“没想到吧?”
药长老狞笑,“迷心香不过幌子,真正的摄心术在此。”
他亮出个铜镜,镜面刻满诡异符文。
镜光所至,官兵纷纷倒地抽搐。
“是前朝摄心镜。”老主簿大声怒骂,“传说能控人心智,竟然是真的。”
陆丞疾扑夺镜。
激战中,镜面破裂,流出的竟是鲜血。
“以血养镜...”陆丞恍然,“你用信徒精血施术。”
药长老狂笑:“现在知道,太晚了。”
全城信徒应声而起,如潮水般涌来。
“大人,守不住了。”参将急呼。
陆丞却盯住铜铃:“声为媒,镜为介破。”
他突然击碎所有铜镜,又以棉絮塞住药长老之口。
果然,信徒行动渐缓,眼神恢复清明。
“我怎么了?”王猛茫然四顾。
药长老见状,咬破毒囊:“天门永生。”
但他在断气前,望向城南山寺。
陆丞立即赶往山寺。在密室中找到骇人真相,药长老竟在炼制摄心丹,欲投放大周水源。
“立即彻查全城水井。”陆丞急令。
果然,数口井中被投下丹药。
若非发现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事后清点,全城三成百姓精气大损,需长期调养。
皇帝下旨褒奖,陆丞却上书请罪:“臣失察致祸,请罚俸三年。”
他深知这场灾难看似平息,却暴露更深的危机,人心脆弱,易被操控。
特别是那些五只的百姓,本就没念过什么书。
只要看到一点信仰和光,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正如那摄心镜,照见的从来不是神佛,而是人心欲望。
摄心镜破碎的第七日,武安府表面恢复平静。
百姓们陆续清醒,对那七日的狂乱只剩模糊记忆。
“像是做了场噩梦。”
老主簿揉着太阳穴道:“只记得梵音阵阵,身不由己。”
陆丞却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