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案件到此为止了。真正的龙王恐怕永远无法揪出。
当夜,陆丞在驿馆接到密报,漕运案所有卷宗突然失火,尽数烧毁。
陆丞望着皇宫方向,这场黄金大案,终究成了永远的秘密。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深宫中,有人正对着他的档案沉吟:“陆丞啊留不得。”
“大人,京师来的公文。”师爷撑伞而来,递上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
陆丞拆开一看,是刑部调令,命他即日进京述职,落款处的官印鲜红刺目。
“这个时候调职?”陆丞蹙眉,“金库案的后续尚未处理完毕。”
师爷压低声音:“听说这是内阁直接下的调,大人破案有功,这是要升迁了。”
陆丞却不这么想。他回到书房,重新翻阅案卷。
赵文德死前的血字、周明德身上的龙纹钥匙、那些指向内库的账册,这一切都暗示着案子远未结束。
“备马。”陆丞突然起身,“我去趟漕运司。”
雨水中的漕运衙门显得格外冷清。
陆丞以查阅旧档为名,调取了最近半年的漕运记录。在一本不起眼的值班日志中,他发现了一个异常:每个月的漕船离港时间,总比报备的时间要早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足够做很多事了。”陆丞自语道。
他找到老漕工张三,询问此事。
张三起初支支吾吾,最后才道出实情:“那些提前离港的船,装的都是特殊货物,有官兵押运,不准旁人靠近。”
“可知运往何处?”
张三摇头:“但小人记得,上月十五那艘船回来时,吃水特别深,像是载了重物。”
陆丞心中一动,上月十五正是金库劫案前三日!
他立即带人沿着漕运河道巡查,在距离武安府三十里的一处荒滩,发现了拖拽重物的痕迹。
顺着痕迹寻找,在一片芦苇荡中,找到半截沉没的漕船!
“把水抽干!”陆丞下令。
经过一天一夜的排水,漕船终于露出全貌。
船底有个暗舱,里面残留着金粉和几件特殊工具。
“这是熔金用的坩埚。”
随行的工匠辨认道,“看这成色,是江南官窑的特制品。”
江南官窑...陆丞想起赵文德曾在江南为官。
就在此时,一队官兵突然赶到,为首的是新任武安总兵秦风。
“陆大人,奉兵部令,此案由兵部接管。”秦风出示公文,“请您立即交还所有证物。”
陆丞瞥了眼公文,确实是兵部印信:“秦总兵,此案尚未查清。”
“陆大人是要抗命?”秦风语气转冷。
陆丞沉默片刻,终将证物交出,看着官兵们将漕船重新沉入水中,他心中疑窦丛生。
回到府衙,师爷慌张来报:“大人,张三死了!”
“什么?”
“说是失足落水,但是事情太过蹊跷。”
师爷压低声音,“有人看见是兵部的人找他问过话。”
陆丞握紧拳头,这一切太过巧合,分明是有人要灭口。
当夜,陆丞独自来到档案库,调阅兵部与漕运司的往来文书。
在一堆陈旧卷宗中,他发现了一份有趣的记录。
三年前,秦风曾在江南剿匪,而当时提供军需的,正是赵文德!
“原来早有勾结。”陆丞恍然。
次日,陆丞以辞行为名求见秦风。
酒过三巡,他故作醉态:“秦总兵,听说您在江南剿匪时立下大功?”
秦风笑道:“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下官听说,当时匪患严重,多亏赵文德大人及时供应军需。”
秦风面色微变:“陆大人从何得知?”
“偶然看到档案。”
陆丞装作不经意随口问道,“说来也巧,赵大人后来调任武安,您也来了,真是有缘。”
秦风放下酒杯,眼神转冷:“陆大人,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总兵说的是。”
陆丞举杯敬酒,“下官明日就要进京,日后还望总兵多多关照。”
离开总兵府,陆丞立即修书一封,将发现密报周廷玉。
但他不知道的是,信使刚出城就被截下。
进京前夕,陆丞接到圣旨,因漕运事务繁忙调任暂缓,命他继续留守武安。
“这是要困死我在武安。”陆丞冷笑。
他决定冒险一搏。当夜,他带心腹潜入漕运司,想要找回那艘沉船的证物。
不料刚到河边就遭遇伏击。
“陆大人,何必自寻死路?”秦风从暗处走出,身后跟着数十官兵。
陆丞镇定自若:“秦总兵这是何意?”
“有人不希望你再查下去。”秦风挥手,“拿下!”
突然,四周火把大作,周廷玉带着京营官兵出现:“秦总兵,本官等你多时了!”
原来周廷玉早已接到密报,暗中带兵赶来。
秦风见状,突然拔剑冲向陆丞,却被一箭射中手臂。
混乱中,他跃入河中消失不见。
“追!”周廷玉下令。
回到府衙,周廷玉面色凝重道:“陆兄,此案比想象的更复杂。
秦风不过是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还在朝中。”
他出示一份密函:“这是从秦风书房搜到的,你看落款。”
陆丞接过一看,落款处画着一尾金龙。
“金龙...”陆丞想起赵文德死前画的鲤鱼,“所以龙王是……”
周廷玉按住他的手:“不可说,此事关乎国本,到此为止。”
“可是。”
“没有可是。”
周廷玉叹息道,“皇上已经知道此事,那些涉案的朝臣都会被暗中处理,但明面上,案子必须了结。”
三日后,圣旨下,秦风革职查办,漕运司整顿,金库案正式结案。
陆丞站在城楼上,望着漕运河道上来往的船只。
案子虽然了结,但他知道,那条金龙仍然隐藏在深水之中,等待着下一次兴风作浪的机会。
“大人,京师又来调令了。”师爷前来禀报。
陆丞接过调令,这次是真正的升迁,刑部右侍郎。